陕也能拉得出两三万人马——就这个黄来儿,他有时候把自己的名字也登记为李鸿基,有时候也登记为李自成,虽然这好像只是隐约传说吧,但倘若这就是真的呢?”<br><br>张组长的行事,时而是有反复的,看完了《桃花扇》,诗情大发,想要横跨两世再牵红线,完成极度痴情的壮举,但或许是因为他曾多次随军,什么事情一旦牵扯到了军事,他就变得非常保守严谨了,反复交代叶瑶期,千万不能小看了这些地方大豪暗藏的野心,又举出叙州的例子,对叶瑶期道,“叙州诸部,遥领我买地恩惠日久,却难沐浴买地威严,久而久之,反而把买地的好处,当做了理所当然!<br><br>自以为自己能为多高,暗地里污秽横生,滋养了多少不堪之事,以至于最终酿成动乱,祸害牵连了极多人家。如今的关陕、边市等地,凡是和买地商路交通者,都要当成潜在的叙州而进行防范,比较起来,文化之事又要退后了,这些沾‘闯’量高的作品,比沾‘青’还要更加忌讳,宁可如今先封禁起来,等异日天下一统,关陕彻底归一,闯门也完全被打散消化了,再解禁也是不迟!”<br><br>叙州之乱,影响的是川蜀,在买地除了后勤、军队的调动之外,并没有感受到丝毫的压力,叶瑶期见张宗子如此慎重其事,也甚凛然,暗中又反省自己,因为张宗子性情不定,或许对他太轻视了一些,心道,“连张世叔这样的性子,都如此谨慎小心,可见这种事有多么的重要,要多么的小心谨慎,多么的防微杜渐了。任何与舆论有关的事情,都不是小事,身居其中,战战兢兢,真不可有一点放松。我们这里放松一点,看似眼前无事,未必多年之后的大变,便从此生,到那时,天大的后果,我们怎么背负得了呢?”<br><br>又自告诫自己,“遇事要多学人家的好处,张世叔虽然时而冒傻气,但走南闯北,见证了太多军国场面,虽然他写的专题报道,往往从小处着手,深入浅出令人身临其境,但要说他所见不深,或许过于武断了。至少在这种关要上,我要学着他的谨慎,将来也要想方设法,多去见识一些这样的大场面,开拓视野。否则,只以安居买地最繁华之城为荣,对乡野僻民怀骄慢之心,失了戒敬,我在政治上的成就必然有限,须要知道,天下国力,看似菁华在羊城港这些繁华都城,其实底子是牢牢扎在这千百个乡下地方,倘若不了解僻远州镇,不能说真正了解国情,一张嘴就要露怯,也就谈不上博取上司,甚至更进一步博取六姐的赏识了。”<br><br>像她这样天资丰厚者,哪怕同做一种工作,所得也要比同侪更多。如此,在两人的商议之下,作品的审查标准也越来越明确了:的确,以如今时局而论,含‘闯’反而比含‘青’敏感,含‘武’比含‘文’敏感,含‘边’比含‘归’敏感——就比如这么说,拿话本来举例,以青背景的三个话本来说,《书剑恩仇录》,这是最不要紧的,只要把里头的敏全都换成宋,青换成鞑靼即可,里头的年号、人名根本就不用动,因为百姓也分辨不出鞑靼人名和建州人名的区别,就是如今的建州人自己也分不出。<br><br>再进一步,《鹿鼎记》就有些要紧了,但又不是那么的要紧,因为里头的年号依然也是没有出现的,而提到的一些人名里,吴素存、毛将军,如今都已经归附买地了,就算不改名,就这样传播出去,即便吴素存知道自己要造青朝的反,会和一个叫陈圆圆的名伎有感情纠葛,那又如何?现在吴素存在做亲民官,手里没有军权,这样的传播只会让他一辈子都接触不到军权,少了些发展的可能罢了。至于毛将军,更是已经领闲职养老,正琢磨着想往袋鼠地去开拓开拓,他闹不出什么事情来了。<br><br>《碧血剑》,这就是最要紧的,因为里面含‘闯’量特别的高,还牵扯到了在敏朝麾下屯田的边将袁元素,这是含武又含边,想要发表,就必须反复审阅修改,不能让人联想到如今的局势。因为其牵扯到的人物,还并未完全归于买地的管辖。可能因为‘天书’,而引起诸多不测的动荡!<br><br>和这些事情比较起来,一些文人名伎的悲欢离合,根本都是细枝末节了,也就是和‘从贼’、‘男女’、‘忠奸’有关的事情,需要避讳,其他的哪怕就是公开发表也没什么妨碍,甚至于张、叶两人,对自己乃至亲友的命运,都不是特别关心,用叶瑶期的话来说,“总归必然是不如此刻的,活着的人,眼看国灭在即,各有各的凄惨,难道还能比此刻更好不成?”<br><br>用这个标准来说的话,其实很多被提到的人名,只要和气节、男女、忠奸那三点无关,是否公开是很无所谓的。而就算是在另一个世界比如今发展得好的一些人,也无需太在意,比如对于青康希年间为背景的作品,审查标准就可以放得很宽松,因为按照如今的发展,别说那位青帝了,他父亲可能都不会出生。<br><br>至于说建州他们内部的绯闻,就算在民间传播开来也完全无妨,因为现在还用原名音译的建州人特别的少,那些还在买地的建州人,全都起了汉名,根本就对应不上,远走他乡的那些,肯定也不在乎这边的故事怎么传了,而且鞑靼名字重名的非常多,就张宗子和叶瑶期审查下来,能留下印象对应得上的,就是艾狗獾,这也是通过童奴儿幼子,这个较为独一无二的身份才能确定下来的。至于其他的名字,只要不是艾家人,哪那么容易对到现实?<br><br>对艾狗獾的处理,的确是个问题,这个人在许多作品中似乎都有偷嫂的嫌疑,这大概是所有摄政王和摄政首辅必备的绯闻了,倘若是摄政王,必然有偷嫂的传闻,摄政的首辅,如张叔大,一旦权重一时,也不免有很多传闻讲述他和李太后之间的猫腻。所以张宗子和叶瑶期对此也是半信半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