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怎会在那天堑深处放任自己沉沦?襄楷,我不禁要问你,你所谓的‘太平’,到底是何种‘太平’?是用暴力和血腥换来的秩序,抑或只是你一时的执念?”
襄楷微微侧头,似乎并未急于回答,反而轻轻抬手,将指尖伸向那已经暗淡的夕阳。他的手指细长,苍白,犹如一枝枯树枝,指尖划过空中,带起一阵微风,仿佛那一动作,便能唤醒过往的记忆:“你看,天与地之间,有时并非非黑即白。张角的初衷,我明了。那时,他只是在探索太平之道,只是希望能够通过自己的力量,改变这动荡的天下。而今的他,不过是被自己触碰的深渊吞噬。”
风,轻轻掠过两人的面颊,带着一丝凉意。管宁的眉头微微一挑,目光如刀,穿透襄楷所言的每一字,每一句。风吹动他的衣袍,剑鞘间的铿锵声仿佛与心跳同频共振。
“若张角已无法回头……”管宁的声音忽然变得低沉而果决,仿佛剑锋已指向远方。“太平二字,岂能用几卷书籍便能造就?你说的天道,根本无法容忍这一切。如今若不阻止,岂非要让天下万民承受这一场灾难,堕入更深的绝望?”
襄楷的眼眸微微闪烁,片刻后,他轻叹一声:“我早知你会如此答覆,你与张角,终究不是一条路上的人。若你决定与我为敌,便也无怨无悔。”他放下手,衣袍轻轻扬起,白色的长袖随风飘动,仿佛一只空灵的幻影,渐行渐远。
一众太平道高手同时望向程邗,后者眉头紧锁,连襄楷出手都拿不下管宁,那如何让他知难而退、置身事外?
程邗咬咬牙,望向了不远处的黑甲将领。
那将领端坐马上,白马雄壮,身后百余名黄衣骑兵形成了整齐的队列——这可不像是普通的黄巾士卒,换言之,管宁还不曾听说黄巾军有成建制的骑兵——这意味着什么,已不言而喻。
那将领目光如剑,直视管宁,许久之后才缓缓抬手,后面的骑兵立刻收了指向管宁的弩机。
“管幼安,高士也。”
那将领拍了拍马头,高声道:“张白骑不愿背负诛杀高士的恶名,同为天下苍生,愿他日不与管先生在战场相见。”
无论是张白骑,还是当初青州的司马俱,都不愿承担杀死管宁的罪名,天下名望之所重者,生死亦是棋局。
管宁、孙原、孙宇,甚至连太平道本身恐怕也想不到,凭借太平道高手如云,刺杀这三个与黄巾谋反牵绊极深的人竟然皆失败了。
时也命也,不可强求。
张角善占卜,通道学,他真能算到太平道和黄巾军的未来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