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吟逍走近时带着霜雪气息，却比漠北最冷的风更加刺骨。


    他指尖掠过季时予耳后的青鳞，少年立刻痛得蜷缩——那片逆鳞竟被他生生掀开，血珠顺着指缝滴在沙地上，转眼凝成冰晶。


    “脏了我的手。”


    他掏出丝帕慢条斯理擦着。


    “时予？当年教你认二十八星宿，倒让你记了二十年？”


    这句话是对柳悦瑶说的，语气像在讨论昨夜的酒。


    柳悦瑶的瞳孔猛地收缩。


    她忽然想起那个雪夜，男人用剑气在冰面上刻出星图，他说要给孩子取名“时予”，因为四季时节，乃天地所馈赠。


    此刻那些情话都变成扎进五脏六腑的冰锥。


    “既然你说是我的儿子，那便让我亲手了结这段孽缘吧。”


    他的手中，一柄寒光凛冽的长剑缓缓浮现，剑锋所指，正是季时予的咽喉。


    季时予蜷缩于巨石旁，眼中满是恐惧与仇恨。他的身子因寒冷与恐惧而颤抖，可他的目光却死死盯着季吟逍，似要将他的模样刻进骨子里。


    “娘亲……娘亲……”


    他低声呼唤，声音中带着无尽的绝望。


    柳悦瑶挣扎着起身，挡在季时予面前。她的嘴角还挂着鲜血，可她的目光却坚定如铁。


    “吟逍，你要杀他，便先杀了我！”


    她的声音沙哑而决绝，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季吟逍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耐，他抬手一挥，一道剑气骤然劈出，几朵霜花显现，将柳悦瑶击飞数丈。


    “娘亲！”


    季时予惊呼一声，扑向柳悦瑶。


    柳悦瑶倒在地上，口中鲜血不断涌出。她的目光依旧死死盯着季吟逍，眼中满是绝望与乞求。


    “吟逍……求你……放过他……”


    “虎毒…尚不食子……！”


    她的声音微弱，似随时会消散于风中。


    季吟逍冷笑一声，手中的长剑缓缓举起。


    “既然你这般想死，那我便成全你。”


    剑光如电，直取柳悦瑶的咽喉。


    就在剑光即将触及柳悦瑶的瞬间，一道清冷的声音骤然响起。


    “住手！”


    一道白衣身影如闪电般掠过，挡在柳悦瑶面前。他的手中，霜劫剑轻轻一挥，将季吟逍的剑气尽数化解。


    “人族应劫之子，洛君珩？”


    望着三丈外那个负剑而立的白衣身影，还有一旁的老者，季吟逍指节骤然收紧，剑柄在掌心烙出暗红血痕。


    虽然两人境界差距极大，但他不敢对洛君珩动手，应劫之子、二品炼药师在北境意味着什么，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洛君珩未答，而是低头看向柳悦瑶。


    她的气息已微弱至极，可她的目光依旧死死盯着季吟逍，眼中满是绝望与乞求。


    “娘亲……”


    季时予跪在柳悦瑶身旁，泪水夺眶而出。


    柳悦瑶艰难地抬手，轻轻抚过季时予的脸颊。


    “小予……莫哭……娘亲……不能再陪你了……”


    “是娘亲…对不起你……”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化作一声叹息，手缓缓垂下。


    “娘亲！”


    季时予的哭声撕心裂肺，似要将所有的痛苦都宣泄出来。


    洛君珩的目光冰冷如霜，他抬头看向季吟逍，眼中满是杀意。


    “你，该死。”


    季吟逍冷笑一声，手中的长剑再次举起，指向洛君珩，语气毫不在意。


    “就凭你，也能杀我？”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讥讽。


    洛君珩未答，而是将季时予护在身后，手中的霜劫剑泛起冰冷的寒芒。


    “今日，我便替天行道。”


    风雪骤起，卷起漫天黄沙。


    洛君珩与季吟逍的身影在风雪中交错，剑光如电，剑气如虹。


    季时予跪在柳悦瑶的身旁，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的心中，仇恨如火焰般燃烧，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吞噬。


    “娘亲……我一定会为你报仇……”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似从地狱深处传来。


    风雪中，洛君珩的身影如一道光，照亮了季时予绝望的世界，可那道光的背后，却是无尽的黑暗与仇恨。


    “走！”


    洛君珩低喝一声，一把抓起两人，消失在夜里。


    季吟逍收剑立于原地，目光冰冷，嘴角不由勾起一抹讥诮的笑意，他并无追赶的打算。


    一个半妖的孽种罢了，没有妖族提供庇护，人妖两族，不论那边，都无他的容身之地。


    至于洛君珩，他也只能怀恨在心，别无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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