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延,甚至早早便在神都落下一子。
这等深耕一域,却着眼全局的胸襟,或许也只有天纵奇才能够解释了。
一旁的公孙度虽然也是这么觉得,可嘴上却是硬邦邦道。
“年少登高,更当小心谨慎。”
“天下瞩目,纵然风光无限,却也是众矢之的!”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汝当常怀敬畏之心,不可孤高自傲!”
公孙度这话爹味十足,甚至带着几分训斥。
可韩绍却丝毫也不着恼。
见李文静并没有反驳公孙度的话,反而附和颔首。
韩绍忽然明白过来这二位今日不顾长辈体面,匆匆上门的目的所在了。
‘这是怕是自己被太康帝的大饼砸昏了头,做出什么冲动之举……’
韩绍心中失笑,却也因此生出一股难得的暖流。
‘这世上终究不只有权谋算计与腥风血雨,亦有脉脉温情存乎于心、存乎于世……’
心中感慨一声,韩绍起身郑重一揖。
“两位岳父且放宽心,绍心中亦有分寸,万事当量力而行。”
见韩绍不但瞬间明白过来自己俩人的来意,还直白地作出表态。
二人彼此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几分欣慰。
公孙度抢先李文静一步,上前将韩绍扶起,口气转柔道。
“非是为父不信任你。”
“只是如今你肩负的,非一人之身家性命。”
说着,公孙度似有所感地叹息一声。
“我幽州儿郎流的血够多了,兵家熬干的骨血也够多了。”
“如此多的尸骸、骨血,他姬氏不怜惜、这天下不怜惜,我等当自怜之!”
姬氏刻薄寡恩、天下凉薄冷血。
皆视幽州儿郎、视兵家为器物。
想用之时,笑脸相迎,稍加施恩,便当施舍。
不想用时,便弃之如敝履,横加打压、冷落。
当我幽州、当我兵家是什么?夜壶吗?公孙度这话里的怨气与戾气,不加掩饰。
这或许也是幽州武人、乃至兵家一脉不少人的心态体现。
人心,自有一杆称。
世间好坏,称量过后,便很难再有反复。
很显然,太康帝还是将这世间诸事想得简单了。
他以为自己只要稍加示好、主动缓和与兵家的关系,兵家便会像曾经那样接纳这份示好,重新聚拢于那竿姬氏的皇道龙旗下,为他冲锋陷阵、替他荡平一切。
却没想过,这被浇灭、冷却的热血与忠心,想要再次热忱、滚烫,何其艰难!
被公孙度搀扶起身的韩绍,听闻公孙度这话,不禁有些感慨,并为之暗自警醒。
这世上没有什么是理所当然的。
忠诚二字,尤其是。
此刻唯一让他感觉有些古怪与不理解的,是一旁老神在在、神色平静的李文静。
公孙度这个兵家嫡脉,对大雍姬氏心寒齿冷,还好理解。
他这个昔日的圣地七十二贤,如今的稷下弃徒,其目的又是什么?老实说,直到现在韩绍也没能真正看透自己这位半路白捡来的便宜老岳父。
总感觉这位老岳父一如那座‘生而有涯,学也无涯’的无崖山。
拢于云雾,让人看不真切。
……
公孙度和李文静来时,已经临近午时。
显然是知道韩绍早间忙碌,掐着点来的。
一番话事之后,二人谢绝了韩绍为他们安排的酒宴。
他们还是要点老脸的。
这新年伊始,长辈登晚辈的门,本就有些不妥。
若还大张旗鼓,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不过他们也没有直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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