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几日,甚至公安城都被攻破了,若非援军及时救援,他潘濬当真是要死在江东乱军之手了。
“想来,应当是殿下回援了。”
此次前来救援的蜀将,乃是霍峻之子霍弋。
霍弋的父亲霍峻跟随刘备入蜀,刘备与刘璋决裂时,霍峻驻守葭萌,先后阻挡张鲁和刘璋的攻击,立下大功。
刘备定蜀后,分广汉设置梓潼郡,以霍峻为梓潼太守,霍峻在郡三年去世,灵柩运回成都安葬。
刘备对霍峻之死非常痛惜,率领群僚参加霍峻葬礼,并留宿霍峻墓上,养其子霍弋于府上。
今岁刘备进位汉中王,刘禅开汉中王太子府,霍弋便为太子舍人。
刘禅传令李严前来支援,后者接到刘禅军令之后,当即尽起鱼复兵丁舟船,让霍弋为先锋,先一步带鱼复城中守军三千人,以及数十艘战船,前去支援江陵。
李严则是前往一面在鱼复建造战船,招募士卒,一面传信江州,请求江州都督费观支援。
大江上游国力全力支援,便要打好这江陵一战!
霍弋沿江之下,一日内便至江陵。
但他到江陵城边之时,见江陵城并无战事,加之城中令旗传信,庞统更是命人箭射密信,让他去支援公安。
一路上冲破江东战船防御,险死还生,这才上岸两千余人,恰恰便在公安快要陷落的时候支援到,保住了公安。
一切都是那么恰逢其会。
“江东鼠辈,只要我等再守住几日,江东之军定不战自溃!”
潘濬给自己打气。
霍弋眉头却是微微皱起。
“城外江东士卒人越来越多,今日不攻,明日不攻,若江东再次攻城,恐怕便是尽全力了,从事,我等不能坐以待毙,将城中屋舍全部拆除,制成守城器具,城中不管老幼,皆要出力!”
公安现在便是孤岛一座。
霍弋能够支援过来,那是江东当时没有防备江上之敌,江东战船,全部防备江陵渡口上的战船,以及江上小洲上的江城军寨去了。
但有霍弋前来支援公安的事例在,下次李严再想来支援,除非将江上的江东水军击败,否则很难渡过大江,将士卒从江陵运送到公安。
江东步卒或许战斗力不行,但是其水军兵锋之强,在三国之中,可称第一。
要想在江上正面击败江东水师?
太难了。
还是寄希望在陆上决战罢!
“绍先你说得不错,现如今要打造守城器械,加固城池,以防敌人再犯!”
潘濬点头。
危机存亡之际,所有的人力物力,都要服务守城!
守住公安,那一切都会有!
守不住公安,那便只有死路一条。
十日守城,死在公安城下的江东士卒已有数千人,这可都是血仇!
若被江东攻下公安,那些兵崽子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那都不值得惊讶。
屠城!
亦非不可能!
守!
守住公安!
等!
等殿下的援军!
十日光景都过了,再绝望的情形也经历过了,他潘濬还怕什么?!
荆州。
江陵城。
江陵城下,亦是一片狼藉,尸横遍野的模样,也只比公安城外要好上些许罢了。
护城河已经成了血色,空气中散发的尸臭味,很是刺鼻。
庞统身穿轻甲,手按在系在腰上的环首刀上,他面色沉稳,外人看不出他心里面的情绪。
“江东大军可有什么动静?”
连续攻城三日,陆逊已不派人来攻了。
或许是前去搜寻攻城炮灰填坑填箭头也说不定。
但总归,江陵是安安稳稳的保住了。
“无有动静。”
无有动静?
这陆伯言葫芦里面,到底在卖什么药?
庞统的眉头微微皱起。
“军师,江陵守住了,待殿下在宛城取得战果,这些江东鼠辈,便不值一提了。”
向宠在一边说道。
他三日前才到江陵,那个时候,江东大军已经不再攻城了。
“不错。”
关银屏也在一边说道:“等殿下收拾完那徐公明,便再来收拾这孙仲谋!哼!两面三刀之辈,屡次背盟,这次不将他们好好收拾一顿,我气消不了了!”
在宛城取得战果,让殿下收拾徐公明?
你当殿下无所不能啊!
那徐晃乃是成名宿将,岂有那么容易打败。
万一拖住了,那便是比拼国力了。
江东粮草兵员源源不断。
魏国粮草兵员亦是源源不断。
大王手上只有一个益州加上半个荆州,岂是能耗过他们的?
江东大军突然不攻,让庞统心中担忧。
或许
这江东便是用这疲敌之计。
一旦宛城打不开局面,他们被魏国、江东两面牵制,这局面,实在是太难以扭转了。
“阿会喃将军已入石城军寨,他派出游骑,保住了北面通路,江中小洲上的江城军寨,此刻依然屹立着,牵扯江东水师军力,我局势对我们来说,并不算坏。”
廖化亦是在一旁分析。
“等殿下在宛城取得战果,便是我等吹响反攻号角的时候了!”
又是等殿下在宛城取得战果。
殿下
你可要真的能够取得战果啊!
庞统在心中祈祷着。
而江陵城外十里处的江东军寨中,陆逊带着一干武将幕僚,走出营寨,他们分列两旁,像是在迎接什么大人物一般。
未久。
一身紫袍的孙权,骑着一匹大黑马,便是出现在众人之前了。
他面色冷峻,从战马上一跃而下。
“我等,拜见主公!”
陆逊等人纷纷向孙权行礼。
“无须多礼。”
孙权摆了摆手,径直走入军寨之中,陆逊等人则是跟在孙权身后。
“江陵战况如何了?”
陆逊短孙权半步,走在孙权身后。
“几日前曾试过攻城,但江陵城实在是坚城,且城外有两座军寨互为援手,不好强攻。”
几日前攻城,攻城士卒连城墙都没摸到,便损失惨重了。
江陵这座城,不可强攻,只得智取。
孙权点了点头,倒是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一路走入中军大帐,孙权跪坐在主位之上,他目光锐利,扫视帐下诸将幕僚。
“南岸传来消息,文向攻下潺陵,幼平已下作唐,大都督率水军,自夏口出发,已经封锁江面,除休穆久攻公安不下,以及江陵这处未有进展之外,我军这些日子来,倒还算是顺利。”
攻下作唐,切断了武陵到公安的路,陈兵江陵城下,逼得荆州兵不得不从南阳回撤过来。
待魏国出兵,形成两面合围之势,则这江陵,迟早都会在我孙权手中!
“不过,我听闻那刘公嗣已在江陵了?阿会喃、廖化、向宠的旗号,亦是出现在江陵,可是?”
陆逊点头。
“此刻江陵城内外有敌军数万人马,若想破城,只能求野战,难以攻城定胜负。”
江陵是坚城,前去攻城,便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长。
水师封锁江面,让大江上游的江州、鱼复难以支援。
步卒围城,吸引荆州兵前来江陵。
接下来,便是对峙消耗!
你不来野战,我便不攻城。
耗!
看谁耗得过谁!
“若是要攻城,可有破城的可能?”
孙权突然问道。
攻城?
陆逊想了想,说道:“破城几率,万中无一,我军并不擅攻城,主公,我看还是与荆州兵对峙为好。”
孙权点头。
他也只是问一下而已。
攻城?
合肥他都打不下来,更何况江陵?
一座完整的江陵,比一座残破的江陵,更得孙权喜欢。
一个月不行两个月!
两个月不行一年!
一年不行两年!
以你荆州三郡加上个南阳郡,我不信你耗得过我江东八十一县之地!
“谁人愿做使者,前去说降刘公嗣?”
说降刘禅?
孙权这番话,倒是让帐中诸将幕僚愣住了。
这仗还没开始打呢!
便要劝降了?
孙权看出帐中诸将脸上的迷惑之色,他笑着说道:“所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