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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因开罪儒宗便被坏了身后名,只能怪我太过羸弱,辜负了赤民大望,让他们仍旧意不能表,口不能诉,以至不能为我正名。”
“越是如此,我越是应当义无反顾。”
耿定向闻言,脸上恨铁不成钢的神情立刻僵住。
他愕然看向何心隐。
这话,实在不像是何心隐能说出口的,莫不是皇帝开了什么难以拒绝的条件?
何心隐见耿定向失语,也不在这事上纠缠,继续说道:“此番唤子衡前来,还有一事,我欲解散四门会。”
何心隐面色坦然。
耿定向再惊。
牢房干燥敞亮,是顺天府为数不多的“上等牢房”,两人一站一坐,一时间两人大眼对小眼。
耿定向百思不得其解,眉头紧皱:“何以至此?”
何心隐摇了摇头:“会是理应志同道合者所集,如今我陡然惊醒,发觉自己道途竟不甚清晰。”
“既然如此,又何必广聚千人,陪我自娱自乐。”
他顿了顿,恳切道:“我要重新修持,从士人之间回归乡野,直到为我的经学,找到一条能够攀援的道途。”
四门会招纳四方之人,少说也有千人,虽远不如历史上复社动辄“从之者几万余人”的规模,却也是不小的组织。
何心隐三言两句之间,竟然说弃就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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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让耿定向感觉陌生。
他定定看着何心隐:“夫山心意已决?”
何心隐点了点头:“待我明晰道途,再与子衡论道。”
耿定向张嘴欲言,有心再劝。
但转念间,又思及何心隐接了找茬孔家的差使,这一身的名望日后恐怕岌岌可危……
耿定向脸上阴晴不定,半晌之后,才憋出一句话:“既然夫山心意已决,那我亦不多劝。”
“稍后我便去信与罗汝芳、程学博他们,说明此事。”
耿定向先后历徐阶、高拱、张居正、申时行四辅,皆能无龃龉,靠的就是八个字——交游广阔,不偏不倚。
凡遇大风大浪,必然隔岸观火。
此时有了主意,耿定向很是干脆地与何心隐拱手道别——就像历史上作出的选择一样,彼时何心隐下狱,其恐受牵连而无动于衷,坐看何心隐身死,惹得李贽当场与耿定向翻脸,指斥为“假道学”。
何心隐起身回礼,默默目送耿定向。
他看着这位经年好友,心中想着方才其人对孔家侵占田亩的态度,脑海中突然升腾起一股明悟。
朋友,未必是同道。
既然如此,集会又应该以什么为准绳呢?何心隐再度扯过蒲团,缩回了牢房的角落,思索入神。
……
万历七年,腊月十二。
临近还有十余日就过年了,凡是汉人所在的地方,无不是除旧迎新,年味十足,比如塞外的归化城,四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归化城听名便知,与塞外蛮夷归顺天朝得的赐名。
事实也却是如此。
俺答汗自隆庆五年归附之后,便老老实实做起了天朝顺民。
万历三年俺答汗为了讨好上邦,主动修建了漠南第一座城市库库河屯(呼和浩特),朝廷赐名归化城。
这座城池,已然成了双方永世修好的象征。
当然,永世修好,往往有不好的时候。
譬如今日。
一份来自明廷的诏令,让弘慈寺大殿内的气氛,颇为凝重。
殿内都是各部的贵人,争相传阅明朝皇帝的诏令。
三娘子则是大马金刀坐在主位上,珠钿缀簪珥,一身缕金裙,作为大汗的妻,一身着装甚至比大汗还要华贵。
丙兔分了家,今日虽然来了,却是自己做自己做的主,坐在靠着三娘子的位置。
不彦皇台吉、切尽黄台吉等人依次落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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