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只造好了么?”
一众朝臣都是一愣。
朱衡狐疑迎上张宏的目光,不知道这阉人是什么意思。
他思索片刻,还是开口答道:“张大珰,船厂本月上报说已经造好了,不过工部还未来得及验收。”
张宏追问不止:“什么时候出海?航线定下了么?”
朱衡沉吟片刻,开口道:“预计开春之后先在近海航几次,确认没有差错后应当在春夏之交出海,具体航线尚未定下。”
张宏缓缓颔首,没再继续问下去。
申时行不动声色:“张大珰,可是陛下有什么吩咐?”
众人都朝张宏看去。
张宏微微一笑,向朝臣们解释道:“石茂华、刘世延等人世受皇恩,却斗胆谋逆,实在伤透了陛下的心,陛下常与咱家言,彼辈相关事物,见之心烦。”
“诚意伯若是嗣爵,日后免不得让陛下触景生情。”
“是故……”
“咱家揣摩圣意,诚意伯一脉若是嗣爵,不妨护送这一干流放的案犯,随着工部这次试航,远航至罗娑斯落脚,如此既不坏了太祖许诺,也好让陛下眼不见心不烦。”
他也不说是不是皇帝的想法,反正就是揣摩圣意。
群臣闻言,不由一怔。
申时行与汪宗伊等人面面相觑,根本没听过这地方。
倒是工部朱衡熟知水情,回忆片刻后便立刻反应过来,确认道:“陛下想将彼辈流放绝岛?”
绝岛?
众人纷纷皱眉。
眼见朱衡这厮丝毫没有与同僚们解释的意思,礼部尚书汪宗伊干脆直接道:“本官见识浅薄,闻所未闻,不知两位所指何处?”
朱衡正要答话,殷正茂见汪宗伊发问,立刻轻咳一声,抢过话头。
他眼睛余光看着汪宗伊,装模作样与众人解释道:“前元汪大渊曾有一本《岛夷志略》,记载了罗娑斯。”
“此地位于四海之极南,去泉州超万里之遥,弹丸之地,野蛮遍布,荒芜丛生,乃是一处绝岛。”
说罢,他朝汪宗伊轻轻扬了扬下巴。
他经略东南多年,见多识广,对海事可谓再清楚不过。
张宏点头:“汪大渊称之为罗娑斯,泉州商人称之为死亡之地,传教士称之为澳大利亚,都是此处。”
朝臣纷纷眉头紧皱。
申时行好奇朝殷正茂追问道:“野蛮遍布?荒芜丛生?”
看表情就差问一句野蛮们吃不吃人了。
当然,这话更多是在确认,这天高皇帝远的,别是什么膏腴之地,发生什么流放余孽积蓄力量,反攻中土这种事发生。
殷正茂点了点头:“此类野蛮,男女异形,不织不衣,以鸟羽掩身,食无烟火,惟有茹毛饮血。”
“至于荒芜……据说,彼处周围皆水,沼泽遍布,甚至七月飞雪,百日不止!”
这是什么化外蛮荒之地啊!
朝臣不无露出嫌弃之色。
申时行见同僚们都没什么意见后,便大手一挥:“那便按此议奏上去罢。”
说罢,便将奏疏票拟,递到了司礼监手里。
张宏朝申时行拱了拱手,再度垂头低眉起来。
申时行并未回应,只是紧接着说起下一事项:“今接连有南郊朝官致仕、大臣谋逆牵连,以致空缺甚多,大冢宰……”
话还没说完,王锡爵立刻接过话头:“正要与诸位同僚说及此事,青绿官已然有了大致,兵部尚书一职,尚需我等廷推。”
兵部尚书这种职位,一般是吏部提名,廷议选出三人,皇帝确定一人。
申时行点了点头:“将人拿出来,大家一起议议吧。”
王锡爵从袖中拿出一份奏疏,一面递给中书舍人,一面解释道:“按照上次陛下在廷议上定下的章程,兵部尚书一职,需有经略地方五年以上之资历。”
“再综合出身、军功、历年考评、风评性情等,吏部举了十一人,两广总督殷正茂、辽东巡抚张学颜、福建巡抚栗在庭……”
一连说了数人,都是经略地方数年的老督抚。
不过哪怕是不知道皇帝已然心有内定的朝臣,同样一清二楚,频频看向殷正茂。
如今皇帝夺了兵部的权,一心等着各方配合,好让他那个天下兵马大元帅的名头尘埃落定。
所以兵部尚书如今关键至极,恐怕也没什么他们这些朝臣干涉的空间。
数道目光投注,殷正茂只得默默回到班列,低头避嫌。
待王锡爵说完提名的九人后,又提醒道:“诸位同僚若是有之外的提名,可以单独上奏。”
也不等众人说话,申时行当即抬手示意:“诸位廷推罢。”
……
与此同时,大本堂中,书声琅琅。
“初,郑武公娶于申,曰……曰武姜,生庄公及共叔段。庄公寤生……寤生……寤生,哦哦!惊姜氏,故名曰寤生,遂恶之。爱共叔段,欲立之。亟……亟请于武公,公弗许……”
朱翊镠吞吞吐吐,时而忘词,艰难背诵。
“其是之谓乎!”
一刻钟过去,终于艰难地将其背诵了一遍。
他这才抬起头,欢呼雀跃看向董樾:“先生,我背完了!”
董樾抿了抿嘴,看不出思绪:“殿下戒骄戒躁,切勿自满。”
“陛下在您如今十二岁这个年纪,已经通读四书,开始研读经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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