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很想知道:她还记得我吗?
赵沛霖说陈青萝为了他的稿子朝钟教授拍过桌子,从这一点上推断她应该是还记得他的。但是她拍过桌子后,也没有跟他打过电话,明明只需要借宁春宴的手机一用就好,她没有打来电话。从这一点上来看,她又不一定记得他。
她理应是不记得他的。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又没有过着他这种十年如一日黯淡无光的生活,她的生活那么丰富多彩,什么样的痴人,才会对只做过两个月同桌的高中同学念念不忘十二年……她一定是不记得了。
但是说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也不大可能,她应该还是多少记得一点,只是肯定没有他记忆里的这么多、这么丰富。
他还记得和她数次在操场上散步,她整齐的鬓角、洁白的脖颈,都鲜明地印在脑海里。他甚至能准确说出那天的气温是冷是热,迎面吹来的风带着何种气味的花香。当时老师刚上过哪一堂课,课上讲了些什么,他在字里行间写了一句什么,逗得她笑了,尽管只笑了0.5秒……
曾经他以为,这些没有凝聚在相册里的回忆会被渐渐淡忘,没想到30了,人生最难忘的还是这些琐碎小事。这些事情比他想象中要坚固,已经构成了他这人的底层代码,是他的由来,也是他所奔赴。
有时候太在意一个人就会变得癫癫的。也许他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时候,就已经癫了。正常来讲,谁赚600万元要靠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啊?他筹划多年,也许只是为了和她重逢的时候笑着提起,你知道吗?我们都还有50次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机会。这是他站在这里的理由。
可惜时移世易,他已没机会说出“我想你”。
主持人打断了他的思绪:“请我们的嘉宾为作者颁奖。”
礼仪小姐端着一方托盘款款走来,里面躺着一枚奖章,银色的,不知什么材质,有着鲜红的绶带。
陈青萝从托盘里取出奖章,两只手各攥带子上一个头,抬头看着铁塔般的王子虚,犯了一会儿难,旁边礼仪小姐想上来帮忙,被她给瞪了回去。
她走到王子虚面前,踮起了脚,王子虚很配合地低下头,她两只手放在他肩上,像给他打上领带一样,双手在他脖子后面合拢。
这是他们俩这么多年来离得最近的一次,也是多年来为数不多的身体接触。他贪恋她呼吸的温度,想让这一刻永远停留,然后蓦然听到她的细语:
“你长高了。”
王子虚身体一震。
“但是你长这么高做什么?麻烦死了。”
王子虚还以为自己幻听了,他震惊地转过头,看到陈青萝流转的眼波,眼睛里只有自己。迎上他的视线,她马上冲他翻了个白眼。
陈青萝迅速退开,又恢复到面无表情的状态,平静得像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他的幻觉。只剩下王子虚胸前挂得不偏不倚的奖章。
“……”
两人的小动作控制得很有分寸,尽管现场有千万道视线盯着他们,他们之间的眼神交流却没被第三个人发现。
王子虚回过头,看到宁春宴也在看自己,朝他挥了挥拳头以表祝贺。接着他又看到林峰,这老哥正用万分惊讶的目光盯着自己,眼神似乎在问“为什么不早告诉我”,王子虚回了一个略带歉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