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的名字。
罗纳德·唐继续往下读去,
“康斯坦丁:弟弟。”
“路明非:……”
罗纳德·唐皱了皱眉,在路明非的后面泥土斑驳翻起,像是涂改修抹了许多次,字迹堆叠着字迹,不知道堆叠了几次,最后是几道毫无美感的横线,将那些线索全部斩断。
在路明非的下面还有几个名字,但他没有心思去一一读了。
排在第一名的是他自己的名字,第二名的名字是他的弟弟康斯坦丁。
那么排在第三位的人名对他来说也应该十分重要才对,但罗纳德·唐把地上那些痕迹看了又看,眉头皱了又皱脑袋也疼了又疼,也还是没有想起这个名字后那个人的样子,以及这个名字所代表的身份。
朋友,兄弟,亦或是仇人?
太阳蜷缩在天底喘息着,腕表上的指针低声的滑动,恒星呼吸的粗重声音和机械齿轮转动时的咔哒声嘈杂纷乱。
听着这些声音让罗纳德·唐感到心烦意乱,他用牙齿咬了咬拇指,随后把木棍插在泥土中,开始了紧张的思考
。
再过一段时间太阳就会重新从西方升起,到那个时候他就会重新忘却这一切。
恶毒的诅咒,像是故事里说的那些恶毒恶魔,持枪女巫们用圣血团赐福过的子弹对抗恶魔的诅咒,但他的手里只有一根木棍。
用来在松软的地面上写字倒是不错。
一阵长风从黑漆漆的松林之中吹拂而来,茂盛的灌木和松枝一同沙沙作响,与此同时他听到一个另外的声音,像是靴子踩着地面上柔软的松针。一前一后的两个脚步,前者沉重后者轻盈。
罗纳德·唐眨了眨眼睛。
他盘坐在鼠尾草原和松林的接壤处,太阳不在的时候这里也倒没有真的犹如炼狱一般炽热。
面前的茂密松林发出沙沙的响声,有两个人在一边赶路一边交谈,前者用手拨开经年的灌木,从声音上听更高一些,后者则轻盈到几乎听不到什么脚步声,但从话语当中倒像是负责引导的人。
这么长时间——至少在罗纳德·所认为的这段时间——里,还是第一次有人尝试穿过这片黑色的松林,来到恶魔密布的极西之地。
“我好像看到光了……前面应该到头了吧,话说我们走了多久?”
声音是个男声,罗纳德·唐感觉有些熟悉。
“哥哥你只管走就好了,从地图上看,穿过这片松林就是我们的目的地。”
这个声音他完全没有印象。但是……
罗纳德·唐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他觉得自己现在应该感觉到害怕,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感到害怕。
只是单纯的觉得……需要在这个声音面前颤抖。
“所以说……”
第一个男人拨开了灌木,大西部永不下落的红色日光打在这人的脸上,牛仔帽上的联邦法警警徽在光照下熠熠生光。
来人是个法警,而且是堂而皇之带了警徽的法警。
罗纳德·唐知道警徽的好处,只要有了这个,就算是一些亡命徒或者妖怪也能一路畅通的朝东方去,找个安稳的地方做点小本生意,从而脱离猎魔人的追杀。
不过,对他来说,倒是不太需要。
法警停顿了下来,似乎是看到自己就让他显得惊讶。那张清秀得不像法警的脸上显露出惊讶、惊喜和慌张的多种情绪,在短暂的停顿后法警喊出了声。
“老唐?!……你、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了?!”
罗纳德·唐眨了眨眼睛,他朝左右看了一眼,确信那个‘老唐’的称呼是在说自己,想到这里他感觉有些开心,这个人认识他。
“你好。”罗纳德·唐点了点头,“你好像认识我,你是我的弟弟康斯坦丁吗?”
“我靠,老唐你心脏丢就算了,现在连着脑袋也一块喂白王了是吗?”
法警一边拨开灌木一边朝他走来,同时用手指指着鼻子自我介绍,“我啊,路明非。路明非记得吗?之前跟你打星际的那个。”
“抱歉。”老唐不好意思的微笑了一下。
路明非在老唐的面前蹲了下来,在看到地面上的那些字迹后他顿了一下,那些名字用树枝划拉而成,从上往下依次写着罗纳德·唐、康斯坦丁、路明非,再往下是奶妈组的两位,酒德麻衣和苏恩曦。楚子航以及夏弥还要再往后一点。看样子是按照入伙的先后顺序进行排列组合。
夏弥的名字用树枝划拉了好几次,最开始的字迹是耶梦加得,在多次修改后终于确定为夏弥。再往下是一个美国名字,路明非猜测那是老唐在阿美莉卡领救济餐时、或者是在福利院认识的朋友。再往下走,几乎就是一些网名了,或许是猎人网站上认识的,又或许是星际争霸。
看到这些名字让路明非突然感觉有些感慨,看样子老唐在丢失心脏之后连记忆也模糊不清,需要用书写来帮助记忆。
这位青铜与火之王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世,不知道见过了多少人在他的身边活着又死去,然而在这个失忆的关口,整理出来的、说的出的身份甚至还不到10个。
10个名字,就是老唐的所有交集了。
人真是过分简单的生物,这么几个人就能把人际关系理的清清楚楚,就连龙王在进入这个社交圈子后也不能例外。
路明非有些伤心,而看到老唐的胸口后,他就更伤心了。
“老唐,你……你不疼的啊?看着你现在这样我宁愿看你不穿衣服。”
“什么?”
老唐仿佛浑然未觉一般,路明非咽了口口水,伸手指了指他的胸口。
老唐
顺着路明非的手指低头看去,在他的胸口处洞开了一个完美的圆形,但原本应该跳动心脏的位置已经没有心脏了,现在那里只有一团烧得白热的铜块。
看到这团铜块让老唐顿了一下,短暂的延迟后,剧烈的钝痛感从胸口的部位涌向四肢百骸。
“老唐?!”
路明非伸手扶住了即将倒地的老唐,这位失却心脏之人现在浑身烫的冒烟。
“路鸣泽路鸣泽路鸣泽!”路明非急忙呼唤小恶魔。
“在呢哥哥,我在呢。”
路鸣泽叹了口气,从路明非拨开的前路中走出了灌木丛。
“老唐这是怎么回事?”路明非问。
“很显然,被白王挖走了心脏,又找了一团铜块替代,顺手下了套。如果哥哥你不出声提醒的话,老唐会在这里一直循环往复的死去活来,但就是意识不到自己丢了心脏。”路鸣泽解释说。
“那现在呢?这家伙都快烧起来了吧?”路明非呲牙咧嘴。他能感觉到老唐的体温几乎要把他烫伤。
“好事,这是因为他正在重新回想起自己的记忆。我们撞破了白王的幻境,她的禁制也因此松动。”路鸣泽咧嘴笑了一下,“虽然在精神层面上比较脆弱,但说到底,老唐其实还是名为诺顿的青铜与火之王啊,怎么会被一直压制到死?”
老唐的体温很快就真的到了冒烟的地步,在短暂的坚持了一会儿之后,路明非还是把老唐放了下去。
“这是要红温过载直接变身成喷火龙了吗?”路明非在朝手掌吹风的间隙问。
“只是不能回想起控制权柄的办法,无意识中外泄了权柄。还记得老唐在未能恢复记忆的时候,和女生逛水族馆的故事吗?”路鸣泽问。
“嗯,听老唐说起过。约会以失败告终,说是沿途什么鱼都没有,因为都被他吓跑了。”路明非说。
“那是因为那时的老唐还未恢复记忆,因此无法控制自己的龙威,在不自觉的情况下有些许的外泄。虽然还不至于到惊动混血种的地步,但是惊跑一些动物也已经足够了。两者之间是相同的道理。”路鸣泽解释。
“原来如此……那我们在这里等着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