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桑田,斗转星移,玉帝超凡入圣,超群绝伦,宇宙无边无涯,他坐观苍穹浩瀚。
日子白驹过隙,转瞬就逝。
“天职既立,天功既成,形具而神生……”玉帝摸着黑儿,摸着光儿,头痛批改四海九州献呈的繁冗奏折,信天翁又加紧驮了两大箱份量不轻的奏疏移至天台内阁。
“一年连一颗糖都看不到!”发皇淟浊,耳目狐疑,玉帝咽颊慢待冷味茶柚,攒眉冥想苦思。
玉帝三百六十五日躬亲伏案,忙得焦头烂额,他渐渐对上苍心生倦惰,对这上千万年的重复时光感到极端抑郁。
凡人,一年到头还可以有个假;犯人,年关将近还可以放个风。
终岁劳苦,干完地里的庄稼活儿,过年总有那么一两个月的闲,农夫起码能偷个懒儿什么的。
玉帝只是一个数位代号,漫长的坐拥皇权的生涯,打工人的怨气太重,黑灯瞎火,戾气也重,一年连一天告假都没有,玉帝歇斯底里地抓狂。
天象凶劣,玉帝冷冽,太白金星基于理智的决策,不敢马虎,也不敢逾越人情。
“三清派就是这样,要是没有关系,胯子都跳断,一下子把它推它……”轻而易举坐上的位子,没那么轻而易举地下来,玉帝堂皇地推诿之词,太白金星了明于心,太白金星不会同意,也断不会支持这种推卸责任的做派。
“我们不看流程,只看结果,这些都是通滴!”天家法律严打严杀,法不容情,玉帝想要表率群仙,就必须做到以身试法,以法度厄,太白金星捧打捧杀,以身效法力证天家的法度。
天上的神仙,不在乎过程,只看重结果,所以很多事情都是不遗余力的违背本心……
“这么大年纪就靠嘴里含一颗糖!”太白金星自说自话,他可是天道承上启下最为关键的一环,可是驮载玉帝的任务实在太过壮大,他老人家从来也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与怠慢,他绷紧的肩膀此刻在玉帝面前一瞬间软塌松懈,因为他也不知道究竟站在哪一方才能平息两难?
太白金星代表天意天职。
玉帝生为天国的天子,他身负天之光辉,但他实际上并没有获得上天的丁点垂爱,因此他没有得到离恨天一星半点的关注,故天地主重耳重结道:“我恨不得想跳楼……”
玉帝的神权凌驾在神皇之上,但说到底他也是天道倾点的打工仔,即便呕心沥血,心力交瘁,天道也始终不承认他卓越的功勋。
玉帝稍有过,群贤责无旁贷;玉帝稍有喜,群仙充耳不闻。没有想象中的啧啧称赞,你能想象一帮老神仙狗嘴里能吐出什么好话来吗?
“你们只会怨我,只会在怨我……,帮了这个,那个说我偏心,帮了那个,这个又说我偏心,一天天的都在跟我吐槽,怨声载道,烦耳聒噪,你们到底要我怎么样,难道我死了就好些了吗……”
这三界共主的宝座玉帝真是一天也不想坐了,两边吃力不讨好不说,费了那些心思都不对付,再加上底下的人又都不听话,仗着万把岁的高龄都不听调令,各位仙家阳奉阴违,明面上敷衍,暗地里糊涂,玉帝也渐渐模棱两可不严谨打理天庭的执法。
执法者疏于管教,位高权重者不善于防范,妖星贯日指日可待,天崩地裂不过是早晚的事,太白金星真可谓是不可不防。
太白金星做神仙是最讲究信誉的,不论是人情世故都办得妥当,就连铁公嘴也说不出什么好赖话,无以信无以立,要想立住信仪,必得站住脚跟。
神人魔三界就像一个内卷的漩涡,紊乱的风暴不断地摈斥,不断地吸纳……
“你要是跳楼马上就有人来继位……”玉帝是他一手扶植帝位的,玉帝如此不成器,太白金星说这话多少带点老师傅的火气。
神对自己的神位不屑一顾,这是一件多么稀罕的新闻啊!
天庭无主,三界必将动荡,被封印底层的魔兽再度卷土重来,太白金星必须要为三界的大局考量,他忽然拿捏智囊团的官腔,不再跟玉帝扯犊子,而是摆明了自己天神的主位,同时也端正玉帝对帝位的兴味索然。
“千年万年的担子压在我一个人的肩上,这些奏疏震得我头皮发麻……”公案上的奏章多如牛马,玉帝睁眼密怖,恐怖如斯,他怎能在乎太白金星的一仙愠怒?
太白金星没有紧多说,再废什么话,刚按捺下去的气腔,瞬间鼓得比地球仪大。
“我是神,神存在的意义,我们不知道,只要我不死,我们的职责就终无止!”上赏下罚,严于律己,太白金星一生奉献神职,为神王殚精竭虑。
如果天下太平,六道能安乐,玉帝真愿意下界去做一个乡野村夫,终日醉心于田园山水,放弃永生也未尝不可。
“你想下去挑大粪,王母是不会同意的!”太白金星是老封建老传统,他明确禁止玉帝这种不恰当的新思想,并且将这种漫言不肖的风纪扼杀在天道的摇篮。
“等到真有那么一天,她会同意我的,我知道她深爱着我,她断不会……”说到此处。玉帝的心明暖暖的,温煦的暖风吹拂揉摸微凉的脸颊,他握紧明黄色花绢上一树抱寒守枝的春梅,玉帝标新立异的心从未变改。
远古时期,真实的宇宙其实就是一颗小蛋球,那时候的苍穹是圆的,自鸿蒙以前就没有什么天分地裂之说,天地本出自一家,宇宙属于黑暗,永远的黑暗,有着神秘怪物之称的虫洞燃料耗尽,混世魔猴燃焚爆炸填补肉眼可见的窟窿,大天变长了,大地变深了。
盘古长眠在灰包蛋中睡了一万八千年,混世魔猴就在混沌中作孽了一万八千年,生命的起始有无,他不死不休,从来处到去处,捣毁浊物浊津。
“混沌与浊污从宇宙的体系中偷跑了出来,钢拳铁腿,拾抡大锤……”
一个巨大无比的巨魔出现在奇峰罗列的花果山。
怪物的上嘴唇和下嘴唇打架,第二颗牙齿将打颤的两片猴唇给咬破了皮。
“我是天才,一看就会……”禺狨王骄傲自满,在山外边喝得酩酊大醉,然后将自己学到的新奇法术演示了一遍。
话音未落间,小山包上,强强闪硕的虚影围绕山边上展开活动,极度忐忑的猕猴王随便编了个理由脱离族群们的聚会。
猕猴之心如同惊弓之鸟,向着河谷的方向进发。
诡怪变异的鬼物渐渐向着上游的河流前进,猕猴神破天惊地冲着他的势力范围追查过去,猕猴王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寒毛卓竖的滋味!
花果山四通八达,混世魔猴直面通衢大道,他的灵魂靠意识前行,摆摆手,踢踢腿:“想抬一抬手,动一动指,都不是那么便宜……
意识和行为分成两种敌对,洗碗还有三撞,混世魔猴走起路来,磕磕绊绊,大体不听使唤。
“将我的肉身变成了高山低谷,填满社稷之海,亏盘古想得出来!”混世魔猴的猴蹄荡平山谷,鸟兽迫散。
“凌霄宝殿的怨气真是比鬼都重!”天功卓绝那又怎样,还不是沦为天道的打工人,混世魔猴抬望青天,出言笑话天性。
奈何猕猴王追到穷崖绝谷时,混世魔猴的身影再度消失不见,千灵极度惶然。
猕猴王将这件事索性告诉给了喝得歪歪躺的禺狨王,禺狨王谈虎色变,牛魔王闻风丧胆,其他魔王面面相觑,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下人。
齐天大圣美猴王最初的本身是连接天地同寿的世纪魔头,上个世纪初被爆破的幽冥魔域在天空中撕裂无数个五芒星的道场,三魔日观色膜,心照不宣,没有将此事大范围传播……
花果山是个蛮风流的位置。
猿猴精弄鬼掉猴,猴头猴脑的猕猴骑在饮水思源的牛子牛孙的牛背上摘枝扯果。
五马六猴,棘刺母猴,花果山无论公母皆戴兵甲演习操练,外面山上的牛鬼蛇神一并加入教场训练。
屋里的摊子是屋里的摊子,外面的摊子是外面的摊子。
“乌鸦一共戴了多少张面具,一个人究竟有几个我,是本我还是自我,我甚至无法真正理解自己存在的意义,我是一滴水净化在空气里,我是一粒尘埃埋没在土壤里,我是粒子还是可以分解的元素呢?”囚禁在意识体中的邪魔,他的光暗面被打开了,良善,唯一的良善释放了。
“这玉米长得好奇怪,不老老实实排个队?”紫霞仙子第一次在花果山做客,是邪齐亲自动手给她烤得玉米,她扒拉着歪歪扭扭的玉米粒,一颗一颗含进嘴里。
“既然人生是绝望的绝望,那我要给自己的人生挣一个希望出来!”邪齐动荡挣扎,一直试图撕裂灵脉的隔膜。
“能拯救人类灵魂的不是生生不息的心灵,而是同病相怜!”他们都是阶下囚,被迫沦为奴隶,邪齐突然感慨渺小而无助的人类。
“隔不了两年,青春被无边的幻梦蒸值,你没有文凭,没有情趣,你拿什么来拯救你沧桑的爱情?”剧变的量子在说话。
邪齐无父无母,没有亲情和血缘的羁绊,他最看重的就是爱情,最想护得住的是友情。
“一个人的路太重,两个人更苦,只有一人放下,才能成全两个人的道途。”听声音,是混世魔猴在讲话。
“你们都说神爱世人,天佑人世,但是神仙真的爱人间吗,他们还不是为了私欲照样发动战争,片甲不留!”混世魔猴照例在鄙视神人魔三界,冷嘲热讽的,讲话做事也不按道上的规矩来。
人内心最柔软的是什么,剖心情爱的关键就是靠打压,混世魔猴寻衅滋事打击邪齐引以为傲的爱情,埋没他立身处世的人格,激发他身体本能的兽性,妄图引诱他加入邪途。
“你不仅粗鲁,粗俗,做人言而无信,而且谎话连篇,最重要是你做人太不厚道了,我三番五次地维护你的出身,我没想到你这么对我,抢占我的躯壳,控制我的行动,封锁我的出口……”压抑已久的仇恨,终将彻底爆发,邪齐控诉混世魔猴。
“我说你虚伪,你嘴巴上说得天花乱坠,事实上你不屑一击……!”猩猩物种最好脸面,邪齐不怕死继续攻击他的颜面。
在大唐,东神主义相当于变相的西佛主义,妖魔鬼怪降级严重,有些是东西跳不了,越不了的。
从头到脚没有一处人样,邪齐整一狼狈猴精,他被仙师教养的人格彻底扭曲了。
邪齐竞速逃出花果山的圈套,他被一棒命中,耐力值和速度值下降,他被混世魔猴反操控智脑。
“我是一个神经发疯者!”一个跟斗也翻不了,蹈厉之志的混世魔猴控制住邪齐弹跳的体格。
一个身体里容纳不了两个灵魂,两个撕扯的半边极限掰扯,水乳相融的灵魂拉出血丝,滴出血首莲花丝。
“你以为我天生就这么软弱吗,nonononono,我站在人性的弱点上狠狠地踩他一脚!”混世魔猴的力量感爆棚,变异后的黑心金光棍玩转起来,威力更加趁手。
“软柿子就是软柿子,病老虎当不成真狮子!”他故意当着众神的面欺负羸弱不堪的邪齐,被三红五紫束缚双手双脚的邪齐还不是任意被魔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