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倜向山包方向望去,淡淡道:“何事喧哗?”
苏轼闻言露出无奈表情:“殿下,定是宋辽两边百姓商户在那里又起争执了……”
“哦?有边境为线,为何还会争执?”
“殿下,那边有一口甜水井,恰好不好就打在边境中间,本来倒还没什么,毕竟百姓稀少,汲水并不拥挤,但开了榷场之后,客商云集,都就近而居,人多起来时常因为水事纷争。”
赵倜道:“军兵不维持秩序吗?”
苏轼苦笑道:“却有维持,但初时还好,久了便各有偏倚,有时就会动手。”
赵倜点头:“过去瞅瞅。”
片刻来到山包后方,果然有一口青石块垒砌的大井,两旁不少人翻滚扭打在一处,木桶扁担等物丢得到处都是。
旁边宋辽军兵却不拉架,反而正在往下脱褪军服布甲,摩拳擦掌,看样子想要加入战团。
两旁打得激烈,没有一个示弱,没一个后退讨饶。
赵倜见状不由露出笑容,道了一声“好”!
苏轼纳闷:“殿下,这般乱纪之事,为何说好?”
赵倜看他一眼,悠悠地道:“如何不好?争执之下,难免忍耐不住一方抢先动手,若是契丹先打过来,难道我宋军宋民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与对方示弱吗?”
“可这,这得先分个对错啊……”苏轼揉了揉额角,本来以为赵倜会呵斥军纪不严,喊停眼前乱象,然后询问详细缘由,却不料竟然叫起好来。
赵倜道:“此种生活之事,今天你占先了,明日我来晚了,摩肩擦踵,跌撞踩脚,平时怎能避免得了?就算当下分出原由,调停两边,也并非从根源解决,只要井在,纷争便会不息,以后依然还会再有。”
“可也不好直接动手,还要脱掉军装上前……”苏轼脸色难看。
赵倜摇头道:“脱掉军装代表他们识得轻重,没有拿刀动枪,只用拳脚,代表他们有所理智,与辽多年未曾开战,边境儿郎血性倒是未泯……”
苏轼闻言心中一惊,揣摩着赵倜话中意思,小声说道:“殿下……”
赵倜看他道:“燕云之地,自古哪里?”
苏轼一愣,随后低头道:“乃我华夏土地。”
赵倜笑道:“这便是了,契丹占据百年,攫取无数财富,一口水井争执,难道还要阻止儿郎们动手或是防卫吗?倘若叫他们退让忍气吞声,岂不寒心?久而久之,懦弱之风蔓延,还谈何……复燕云,补金瓯!”
“殿下所言极是。”苏轼抹了一把额头,竟有汗水沁出,时近百年,自澶渊之盟后,头一次从皇室口中听到复燕云三字!
复燕云,幽燕之地,燕云十六州,苏轼心中不由有些激动。
这时那撕打的宋辽两方看这边有队伍过来,骑着高头大马,脸上不由露出迟疑,纷纷跳出圈外。
宋兵这边首领认得官服,瞅苏轼着紫色衣袍,顿时吓得一哆嗦,整座定州路就只有一人着紫,乃是经略相公,定州抚帅。
军兵们急忙把布甲穿好,然后跑过来行礼。
苏轼摸了一把胡须,望向赵倜,赵倜点头:“打得不错,可惜这么半天都没打赢。”
军兵首领是个红脸膛的青年,闻言悻悻道:“对面契丹人多,若是一样的人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