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好半天,张郃终于下了决断:
“继续进军,去上禄!”
不论如何,先去接应了郭淮,之后再做打算。
…
…
落日。
关中。
斜水汉营。
全副甲胄的大汉天子手持简牍,不断穿行在营盘之中。
大表哥麋威紧随其后。
更后面些,二十余名同样全副甲胄,却盔插白毦以彰威武的虎骑宿卫不远不近地跟着。
自昨日校场指天为誓之后,这位大汉天子便一直亲力亲为,不断穿行在营盘之间,亲自动笔去记录那些老卒弱卒与屯田戍卒的个人信息及他们的“遗言”。
不得不说,他还是低估了这份工作的工作量。
这边军中能认全字的人实在不多,然而军士们想对家里人说的话又实在太多,以至于不得不下令对“遗言”字数做些限制。
而即使是加以限制,他来时命人从汉中带过来的简牍笔墨仍完全不够用,不得不紧急派人从箕谷的赤岸库再送些过来。
由于认字的人不够,就连他身边的虎骑大部分都被派去做记录了。
熟练地钻进一顶小帐,这位大汉天子将银胄信手脱下,随意递给身后的麋威。
环视帐中众人一圈后问道:“此帐什长可在?”
一名本在认真用桐油擦拭皮甲的老卒闻声转过身来,看着这位传说中的大汉天子有些愣神。
“您是……陛下吧?”那老卒声音沧桑得有些发颤。
“嗯。”刘禅愕然。
倒不是因为被认出愕然,而是这名老卒瞎了一只眼,瘦巴巴的,看起来年纪得有六十了。
老卒他这两日见得多,瞎了眼的也见了一两个,但瞎了眼,这么老,居然还当了什长的,倒实在是头一个。
而且方才这老卒仔仔细细又小心翼翼地用桐油去擦拭皮甲的模样也被他看在眼里。
再仔细看,那只未瞎的眼还算得上炯炯有神,不像其他老卒那般带了些许疲惫与死气。
帐中其他几名四十来岁的士卒本来以为什长疯球喽,却没想到那全副甲胄的年轻将军竟然点头,于是一个个顿时诧异万分地站起身来,又小心翼翼挤到了营帐的角落里,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昨日便都听长官说了,那位来此督战的天子在校场许诺了一个夸张到能让许多人都愿意为之效死的抚恤,也听说了这位天子指天为誓,说绝不食言。
而到了今日,竟又听说那位陛下好像很喜欢收买人心,居然亲自提笔给士卒们记录信息与遗言。
他们刚开始还嗤之以鼻,以为是那些贪心抚恤之人以讹传讹罢了。
却没想到,天子居然真的来了。
刘禅命几名虎骑负责其他几名士卒,自己把那名什长招呼了过来。
“老丈,名字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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