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蒂安伯爵只觉得五雷轰顶。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安守本分,爱好和平的老好人。
他此生只做过一件出格的事情,就是在婚礼现场带走了自己的爱人阿德莱,但他也要说,阿德莱与安索二世这段婚事并未成立,他的行为并未违背教义。
他也接受了惩罚,接受了一位国王与两位伯爵的挑战,之后也向教会购买了五百年的赎罪券——比娶了自己妹妹的罪过还要多上两百年。
他觉得自己做得实在是仁至义尽,没什么可挑剔的了,只是从那之后人们总觉得他是一个为人轻佻,放浪肆意的家伙。
但至少他的主君路易七世应当对他有所了解才是,不然的话,陛下也不会将圣地特使这样的重任交付在他手里,他没想到路易七世选中他实则另有企图……天主保佑,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和亚拉萨路的国王阿马里克一世成为翁婿,也根本没想成为基督的骑士,圣墓的守护者!
他没这么虔诚!
他向自己的贴身仆人抱怨,仆人马上摘下帽子,按在胸前,向自己的主人表达无限的同情。就在刚才,艾蒂安伯爵做了一件无可挽回的事情,他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但确实弄得当时的场面十分……荒诞。
在法兰克宫廷里,桑塞尔伯爵一向是个受欢迎的人物——因为冲进教堂抢走新娘的事儿,人们对他的看法几乎彻底地固定了,男人们将他看做一个棘手且令人厌恶的敌人,贵女们则将他看做一个既具有挑战性又很有成就感的爱人。
他承认自己从未守贞,但无论是他还是女方都能保证,彼此只是沉浸在一种若即若离,优雅崇高的氛围里,没有过于亲密的接触,也没有可以留下证据的书信,他们就像云雀那样,夜晚在枝头相会,晨曦降临时分开。
他习惯了法兰克宫廷中的暧昧气氛,因而忽略了亚拉萨路宫廷中的异样——那些达官显贵们的热切眼神,年轻骑士们的挑衅目光,侍女与侍从们的窃窃私语。
他们将他安排在公主的左手边,他就把她当做城堡的女主人看待,如同骑士服侍一个贵妇人,为她端洗手水,拿手巾,为她切肉,为她端香料盘,给她剥坚果——但他可以发誓,他可真是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没有做出一点逾越的言行!
最后一道菜被端下去后,仆人们清理了长桌,整理了厅堂。在大厅中央开辟出一处宽敞的场所用来跳舞。这也是宴会后必有的程序之一,人们看着他,也看着公主希比勒,而作为客人中最重要的一位,他也应当与这里的女主人跳舞。
于是他就走上前去邀请了公主,他不得不承认,公主希比勒确实是一个美人。而且她的美与法兰克宫廷中的美不同,或许是因为她是亚拉萨路国王仅有的一个女儿,她缺少这个时代女性必有的谦卑与温柔。虽然她需要抬着头才能看见他的面孔,但做出这个姿态来的时候,却丝毫不显羞怯,甚至带着几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