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发的她——腹部高高隆起,汗湿的手攥着青铜簪,指节发白。
"你终于来了。"最年长的虚影从花海中起身,发间青铜簪已生铜绿。她赤足踩过遍地酒坛,坛身符纸晕染成苔色,依稀可辨"甲子年封""陈平安手书"等字样。陆沉拍开最破旧的坛子,酒香涌出的瞬间,云海翻腾成往昔幻境:
三百年前的重阳夜,陈平安醉卧剑冢,将无相骨雕成簪子:"等那小子来了..."宁姚夺过簪子插入云鬓,青丝垂落如瀑:"要给他自己来取!"她转身时簪尾划过陈平安手背,血珠滴入酒坛,在坛底凝成陆沉的模样。
虚影忽然凝实。宁姚的指尖抚过陆沉掌心金纹,凉意渗入骨髓:"他说这簪子能镇你的劫。""什么劫?""情劫。"她忽然轻笑,惊起满冢魔芋花,"那个傻子以为,把本命骨雕成女儿家的饰物,就能..."
话音被青铜蝶的暴动截断。蝶群发狂般撞向巨剑,翼上《焚星诀》烧穿云层,露出狰狞真相——所谓剑冢,竟是插在云鲸尸骸上的棺钉!鲸尸绵延千里,每片鳞甲都刻着生辰八字。陆沉抚过第七根肋骨处的"宁姚"二字,胭脂色血渍突然活过来,顺着指尖爬上心口。
"这是往生鲸。"青铜耳坠女的声音从鲸心传来。她正在抚琴,焦尾琴的第七弦是根银发——与宁姚遗落在养剑葫上的那根一模一样。琴声忽转凄厉,鲸尸腐肉簌簌剥落,露出万千跳动的青铜匣。每个匣子都在唱童谣:"青铜棺,葬红颜,一缕青丝换百年..."
陆沉劈开最近的匣子。婴孩大小的宁姚蜷缩其中,眉心插着青铜簪,胸口有个金银双色胎记。耳坠女的笑声似毒蛇吐信:"她在三千轮回里找你,把自己切成了碎玉。"金纹暴走斩断琴弦,断弦却化作锁链缠住手腕。耳坠女冰凉的指尖划过他暴起的青筋:"别急,给你看最有趣的碎片——"
最大的青铜匣轰然开启。二十五岁的宁姚正在分娩,床幔被血浸透。产婆突然掏出青铜匕首,寒光映出窗外陈平安染血的白衣。婴儿啼哭响起的刹那,陆沉看清那孩子的瞳孔——左眼金,右眼银,与自己此刻的异色瞳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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