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衣角就下了上位,自己去搬了个锦墩来,直接挨着寇准身边坐下,满脸渴望道:“好莱公,这下可以说了罢?”
“好莱公!”寇准听到这三个字,眼睛真的湿润了,一霎时数十年往事涌上心头。自己从年轻时候跟着他爷爷太宗皇帝,到了中年,又服侍真宗皇帝,现在轮到这个小孩了。这几十年里,什么血雨腥风,什么明枪暗箭都经历得太多,心肠也已经越来越硬,可就是这么寥寥三字,竟让寇准心神激荡,不能自己。
他回朝之后,一切韬晦,一切苦心安排,固然多半为了几千年士大夫骨子里那份操守和责任感,可有一小半也未尝不是因为赵家一家三代对他的恩遇?看着这小孩清澈纯净的目光和企盼的眼神,再也无法硬起心肠同他说话。
“唉,官家,别问了,这都是为你好!”寇准难得慈祥地对赵祯说道。
“嗯?为我好?”赵祯愣住,善良归善良,可他学的就是阴谋诡计专业撒,马上条件反射似的消化各种信息,继而迟疑地问道:“遮莫莱公的意思,梁玉田在西北,是另有深意?”
寇老西一张菊花老脸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微微点头道:“天知地知。”他很满意赵祯的判断,虽然作弊,但毕竟已经不错了。谁知赵祯还有惊喜给他,居然又问道:“莱公,宋公垂忽然给朕说什么‘利出一孔’,怕也不是临时起意为之罢?”
“呃?这个么,呵呵,官家自断,官家自断!”寇准欢喜之余,这个可不是劝官家太监的意思。是他不敢承认,只好胡乱搪塞,请官家自己分析。但眼睛里精光闪烁,扯块布来都盖不住。这官家,终于长成一只可爱的小狐狸了!
小狐狸连中两个十环,兴奋之余乘胜追击,先前准备随便发落一下宋绶的,现在不了。干脆问道:“呵呵,莱公,要不这么着,朕把宋公垂判到你处询问发落如何?”
当时就吓了寇准一跳,急忙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公垂乃中书省门下。与西府何干?断无此理。断无此理的!”他也算客气。换别人他早就岂有此理地破口大骂了。赵祯又不是不懂这个道理,童心忽起,故意跟老头开个玩笑而已,见他发急,忍不住噗哧笑道:“那莱公给朕出个主意,这个该死的宋公垂,到底要发落到哪家审问合适?”又是撒娇,又是无赖。
寇准乐呵呵地踩住他这个小圈套。摸着一把没杂毛的白胡子说道:“这个么,薛宿艺公正威严,翰林学士发落到察院问话要合适些罢?”
“好,就依莱公。”赵祯喜滋滋站起身子说道。
寇准也急忙起身,说那么久也该告退了。赵祯笑眯眯点头目送他出了大殿正要迈门槛的当儿,忽然说道:“等会儿替我谢谢李石彬!”老头差点一跟头摔出大门去,合着这小子啥都明白的说?
寇老西走出大殿,欣喜之余,忍不住自怨自艾:“唉,还道他实诚。正着急用何法子给他开窍呢。原来竟是个成精的小狐狸,可笑自己反倒遭了他的道儿。这话怎么说的。真是多年的接生婆,小当作脐带割了不是?”
第二天,福宁殿下旨,侍读学士宋绶资善堂妄言当罚,责成御史台问话发落。因为之前刘娥已经下了内旨放话任由赵祯处置,就不须再经过她老人家批准了,薛奎直接来接了旨意,回头去领出宋绶:“走吧小子,咱爷俩唠唠嗑去。”于是两人美滋滋地走了。
时空再转回到天高地远的西北三秦大地,梁丰既然已经跟夏竦撕破脸宣布决裂,就必须打叠起全副精神来应对一定要来,不会不来的重大打击。这是朝廷的大气候和西北自己的小气候所决定的,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因此,他每天就像个看到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