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文广看得大奇,骂道:“你遮莫失心疯了?这厮害你差点死掉,正要杀了他出气,你放他干嘛?”梁丰一边解绳索,一边口里不住说道:“误会,这是个误会!”
费了半天死力,终于把那人松了绑,却原来正是《西北》报的首席记者林羽冰同志!
那天在德胜楼,林羽冰领了梁丰分派的差事,要他远远跟随部队,若是梁丰能够平安到达吐蕃,便要他现身,作为大宋西北永兴军的随军记者参加密使团进行跟踪采访。若是梁丰不能平安到达,就把夏竦的老底都说给了他听,要他回去张扬于天下,揭露犯罪集团的丑恶嘴脸。
林羽冰听话得很,一路上单人匹马,小心谨慎地跟在后面,谁也没留意着他。可是走来走去,他忽然发现跟着梁丰队伍的不止自己一人,居然还有一大票人马远远缀着。不住地乔装打扮,装神弄鬼,他在暗处,这些人自然不知。经过他做了几年记者察言观色的经验,当即断定,这些人不是好鸟,必定是对梁大人不利的,只要找个机会下手罢了。于是他更加小心隐藏自己行踪,不但跟踪梁丰,还跟踪起这票人马起来。
来到黄河边这处大弯,眼看隔河能见灯火,不闻人声,这一边却万山寂静悄没生息。以他判断,估计是个动手的好机会了。正好后面这票人马也盯得很近。他就干脆拼了命从旁边山坡遮遮掩掩跑到前面,忽然现身拦住。诈说梁丰等在另一条路被围,要引开这帮子歹人。
也是他敬重梁丰,不顾性命,终于骗开杨文广绕了好一半截岔路,这才发生了严重的危机。但他却以为自己引开敌人,给梁丰争取了时间。
一场误会,使梁丰险象环生,自己也受尽折磨。险些没命。此时梁丰听了,哈哈大笑,不住地双手拍着林羽冰的双臂,月色下,目光中,满是感动,哪里有半分怪罪?
杨文广等听了。也是又好气又好笑,做声不得。只有王英瞪着眼睛围着林羽冰转了几圈,上上下下看了个够,笑骂道:“他娘的,没想到你这厮倒有几分做奸细的才华,早知如此。让你快快地跑到前面,将那群羌贼引开,咱们不是更加轻省么?”
说道羌贼,梁丰才回过神来问道:“黄林海可死了没有?”
“没死,捆着活口呢!”杨文广答道。手一挥“带上来。”
这个时候的黄林海,已经全没有来时一路上的镇定自若和沉静平稳。浑身是伤,又被捆得结结实实,满脸鲜血,被死死压着脖颈,兀自拼命抬头,恨恨地盯着梁丰。那样子,比之刚才的林羽冰要狼狈了五分,却也更凶横了十倍不止。
“一点悔改和害怕的样子都没有,看来是铁了心要杀老子!”梁丰皱着眉头,捂着脸,假装很有素质的样子踱步走近,自言自语。他看黄林海脑袋抬得实在费劲,干脆很体贴地蹲在他身旁,也不绕弯子,直接问道:“说吧,多少钱买我的性命?”就凭黄林海这种小角色,跟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绝不会为了什么恩怨,就只有钱了。
黄林海心知今夜必死无疑,还算光棍,啐出一口血沫,懒得说话。梁丰也不在意,继续笑眯眯问道:“家里还有几口人啊?”黄林海干脆闭上眼,扭过头去。
梁丰见这样子,心里更有了八分把握,好似自言自语道:“是条汉子,自己死了倒也不打紧。呵呵,看这样像是有家眷的样子,唉,今后也不知要被夏老贼如何折磨。说不定全家灭口也未可知啊!”
几句话轻言细语,说得黄林海脸上抽搐。
“你一路之上,是如何通风联络的?”梁丰继续问话,还是没有回音。王英已经不耐烦了:“一刀攮死算了,还说个屁?”梁丰横了他一眼不理会,笑道:“不说我就不知道了么?把他的马鞍取过来。”回头吩咐道。卫兵从黄林海已经被杀死的坐骑身上卸下马鞍搬过来丢在地上,梁丰左右看看,伸手一掀,皮套垫子下面果然露出一个小小的四方笼子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