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来个人,把冬掌柜的送回家,他醉了。”
金胡看着并不阻拦,赵冬神智不清,并不适合留下来说话。相反,陈青不来,赵冬离开,只有赵老实一个人在,悄悄的话更好说。
…。
灯火明亮起来,北市繁荣兴盛的夜晚拉开序幕。卓记酒馆里,吆五喝六的猜拳声,婉转歌喉的丝竹声,上演每夜的活色生香。
相比之下,殷若坐的包间寂静到几乎感觉不出有人。
金胡的包间为说话方便,也没有要唱曲儿的,但至少有碰杯声、活泛的低语声。
殷若的包间在金胡的包间对面,她隔着窗棂一动不动,注视金胡包间的红漆木门。
殷贵警醒的不用殷若招呼,在金胡踏入城门以后,就让两个面生的伙计跟上金胡。
金胡打发伙计在卓记定酒菜,给陈青、赵冬、赵老实发邀请,都由殷贵转呈殷若。
金胡进入卓记酒馆后,殷若随后来到。她披一件薄薄的披风,罩头又盖脸,就是卓秀也没有发现,金胡更不能知道。
殷贵办事不错,随后定下的这个包间就在金胡对面。赵冬进去、赵老实进去,赵冬又让扶出来,殷若都看在眼里。
夜已深,浓郁的花草香从白虎岭散开到北市,赵老实最后一个出来。青鸾与她形影不离,在背后展颜道:“他也走了,金老掌柜的也就要走了,咱们就可以办正事。”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伙计反往包间里又送两回茶水。青鸾怕隔着包间看不清楚,横竖金胡又不认得她,她低着头出来,在金胡的包间外转悠会儿,确定里面只有金胡自己。
他嚼着个烟袋,闷头想着心事。
青鸾走回来告诉殷若:“真是奇怪,金老掌柜的还有客人不成?”
“以我看,他在等。”殷若静静地道。
“等什么?”
殷若慢吞吞地道:“可能等着见王富贵吧。”青鸾一下子明白了,夜深不止便宜贼,也便宜说话的人。
金胡笃定的在包间里坐着,殷若笃定的盯着他,都没有焦急的模样。
“梆梆梆”,三更敲响,又过上一刻钟,金胡走出来。这个时辰包间有人的还多,但院子里空落落,金胡叫住经过的卓秀单独说话,两个人的身影格外清晰。
说不到两句,卓秀在前面走,金胡在后面跟,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对着一间房间走去。
马大走出包间,装着净手跟上去。也不用一直跟到房里,仗着习武的好眼力,远远的看上一看,就从来不及关上的门缝里,依稀见到房中另外有人。
殷若继续静静的等着,目光投向已空下来的包间,仿佛金胡虽不在,那里还有好东西可看。
盏茶时分金胡就出来,这一回是真的离开。牛二跟出店外,直看到金胡带着伙计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转身来回殷若,殷若轻轻一笑,说道:“该我了。”一面往包间外面去,一面换上贼兮兮的笑容,迎面,恰好遇到卓秀走来。
“掌柜的,我来了这么久,你怠慢我,你不出来陪我吃酒陪我耍……”
院子里响起殷若的怪声。
卓秀本能的往后面一缩,对于这个胆敢调戏她的施三,她可不会忘记,毕竟在北市敢调戏她的人屈指可数。
但是不容她躲避,殷若欢快的直奔过来,两只手提起来,对着卓秀的身前抓去:“嘻嘻,掌柜的好凶。”
“啊……”
卓秀大叫一声,腿软心慌,差点摔倒在地。
殷若的这一抓就袭个空,她不老实的手又对着卓秀的面颊捧去:“嘻嘻,掌柜的好脸蛋子,三爷摸一记香一记,三爷疼你。”
卓秀的年纪看待这顽劣的少年,好似大人对上个小孩子。不由得恼羞气怒全都加倍,暗骂你毛扎齐没有,就敢调戏老娘?
但不敢公然的得罪客人,何况王富贵又在失势之中。卓秀匆匆忙忙的往后退,把这一捧又让开。
正色地道:“三爷,这闹的也太不像话了……”
殷若嘻嘻着,手臂大张继续袭击:“掌柜的,三爷相中了你……”
卓秀看出少年打算来真的,跟上一回不一样,无奈之下叫人:“王五,钱六,三爷吃多酒,赶紧的送他回下处。”
“好嘞。”
王五、钱六都是膀大腰圆的大汉,表面上是伙计,其实是护院。扎着手就要过来,眼前一花,落下一个中年汉子。马大微躬着腰,双手一拱:“还是留步的好。”
双手随便一舞,都没有人看清楚,两声惊呼出来,再加上两声“扑通”,王五钱六飞上房顶,顿时坐碎一片瓦。
“咔嚓”连声中,王五和钱六大叫:“救命啊,我们要摔下来了。”这两个人有把子力气,轻身功夫却丝毫没有。
眼见得房高地远,大声叫个不停。
整个酒馆的人都呆若木鸡,如果不是亲眼见到,都不敢想像还有人敢在卓记酒馆里撒野到这种地步。
唯一还活活泼泼的,是嘻嘻哈哈的施三爷,还在老鹰拿小鸡似的追着卓秀跑。
满院子里响起他清脆而得瑟的笑声:“小心肝儿,别跑啊,三爷喜欢你,”
卓秀也能动,但也是呆头呆脑一只。她的眼泪已经下来,身子也让摸上两记,虽不是隐私部位,但气的卓秀晕头转向,本不想给王富贵添气生,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对着王富贵养病的房子奔去。
“王将军,呜呜,救救我……。”
卓秀冲进去。
王富贵睡的床榻贴着窗户,随时洞察院子里进出的人,方便危险时刻的时候,只要来人,王将军就能发现,能有个逃命的机会。
他早就看到。
在北市颐指气使的骄横,也让他早就气的浑身哆嗦。
床前红木雕百果的小柜子上面,摆着一套白瓷茶具。王富贵一把握起茶壶,按他的力气,虽常年酒色淘虚身子,用足了劲砸出去,轻则重伤重则丧命。
他这样做的时候,心里并没有认为施三敢进来,暴怒中还是猜测施三是尧王的人,这是尧王殿下让施三前来羞辱自己,抓东西是气不过的举动。
茶壶刚到手,卓秀哭哭啼啼的进来,伏倒在床前大放悲声:“我好命苦啊……。”
烛光下人影一闪,黑施三跟进来。眼睛一扫睡下来半抬身子的王富贵,骤然眼神儿一亮:“还有一个人,原来掌柜的喜欢这个调调儿,”
果然,金胡来见的是王富贵,这正是马大刚才看到的那个房间。
他们说了什么,殷若先不去管,眼前怎么接着演,让这乱伸手要钱的前北市土皇帝狗急跳墙,让卓秀在三爷需要的日子里当个贴心人,才是殷若此行的目的。
悄悄的瞄瞄可算做凶器的茶壶,殷若轻扭腰肢感受下佩戴小刀的存在。
她不能抬手摸摸刀。
王富贵若是看到,还不激怒他先对自己动手,这可不是殷若要的。
扁起嘴儿,装着不认识养病中的王富贵:“哎,这大个子,三爷我不喜欢人多,等我乐完了,你再乐不迟。”
王富贵眼前一黑,脱下盔甲你就不敢不认老子吗?殿下,尧王!你欺人太甚!
茶壶在他的手中捏到随时粉碎,但脚步噔噔,马大先于青鸾进来,用身子挡住茶壶可能砸来的方向,青鸾也进来,抢先一步挡住少东家。
王富贵手中的茶壶慢慢垂下来,他愈发认定施三与尧王有关,并不敢此时和施三拼命。他牵强的狰狞着面容,内心耻辱到了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