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管辖之内,田医生不是一定要当众揭穿黑施三。
梁未到此,已能进一步判断黑施三的性别,交待田医生不要说出去,把他打发走。
烛光闪烁,梁未困意全无,他捻了捻手指,那感觉还在指上。
让他想起,有一年外省进贡的上好丝绸,用料考究,花样繁琐,宫中的女眷眼巴巴,却不能每人分到一匹。他的母后曾太后心爱小儿子,约三分之一的贡品赐给梁未。
因为稀罕,因为太后的疼爱,梁未爱惜的触碰时,就是这种感觉。珍贵而又难得,柔软而又稀有。
“这个小丫头!”
梁未嘀咕道:“商人的家里,都这么能折腾吗?一个小姑娘就敢出门闯荡。”
难怪黑施三总嚷嚷不近生人,也还算有几分廉耻。不像……。梁未沉下面容,有一团乌云遮盖住他的眼前,让他憎恶的拧起眉头。
不像那一个……他提也不想提,就是想到一瞬间,也恶心坏了。
随后,他只能强迫自己想想开心事情,随便一想,最让他暗乐的还是黑施三。
调戏王富贵的相好?
梁未起床时听到很是不悦,以为黑施三不学好。现在扑哧一乐,这小姑娘还挺能耐,王富贵只怕气的不轻。
话又说回来,王富贵放进刺客、贪赃枉法,他生气与殿下有何关连?梁未嘴角上翘着,回到床上继续睡觉。
……
“呜呜……”
卓秀还在哭个不停,掩面的姿态好似受尽天下的委屈。而对于她来说,遇到王富贵以前是处子身,此后一直跟着王富贵,也确实是良家子的心态。
这委屈倒不掺假。
一旁呼呼喘粗气的王富贵,失势、又认定黑施三是尧王的人,火山喷薄的愤怒也如假包换。
“恨!”
他说着,往床上又捶一拳。拔步床发出类似轰隆的响声,把紧贴的墙壁撞的随时倾倒。
“哎呀,你可不能伤损自己的身子。”卓秀赶过来,带着满面的泪珠埋怨他,又体贴的给王富贵掖好被角。
王富贵正烦着呢,把她推出去几步,咬牙道:“别搭理我!”卓秀手足无措的望着他,轻轻垂下头,回到座位上又去哭泣。
哭着哭着,她道:“怎么办呢,现在都欺负我们。”
是啊,怎么办呢?王富贵心里也这样想,现在都欺负我们。今天第一个欺负王将军的人,还不是黑施三,而是从丹城赶来的金胡。
王富贵从没有想到他会有这么一天,曾经作小伏低的丹城金家,也敢落井下石。
他金家在京城做的事情,当路远,北市就没有人知道?
王富贵冷笑。
金家在京里遍撒银钱,也没有追上尧王殿下的一个衣角。赐婚圣旨到了殷家,金家却把银三姑娘撵走。就是尧王殿下看不上商贾姑娘,蔑视圣旨的罪名,朝廷也不会视而不见。他金家接下来的麻烦,会比自己少吗?
可纵然如此,王富贵依然不敢得罪金胡。面对金胡的淡然话语,他忍气听着。
金胡不动声色地道:“对不住了,这一回没有给王将军带东西来,但却不空手。有那么一天,您要去别的地方,您历年照顾我们颇多,我金家一定仗义。”
历年照顾颇多?
王富贵唉声,他可没有少从丹城捞钱。
金家一定仗义?
听话听音,金家这是打着劫财的主意。真到自己走投无路,不给金家钱,他哪里肯帮。
究其原因,都是殿下来到北市,都是殿下不好……。
“呜呜,我不曾得罪施三,他还是个孩子,就敢打我的主意。他嚷的整个北市都听见,从明天起,只怕打我主意的人排成队的上门,我可怎么办啊……”卓秀又哭起来。
她从手指缝里打量王富贵,低泣道:“我想同他公堂上见,你虽养病在家,难道你手下的那些人,这些年跟着你吃跟着你拿,就一些情意也不讲?眼睁睁看着我受辱,他们就不想想以后怎么和你见面?”
“恨呀!”
王富贵又出来一声。
施三这个小子!
他当众调戏自己的女人,让曲瑜带走以后,留下一个随从,一个护院,做好做歹的把话说到干净,拿出两百的银子,就逼着卓秀私下和解。等天亮,还要叫上卓秀一起去见曲瑜,把施三救出来。
苦主都不当一回事情的话,曲瑜没有揪着不放的道理。
什么时候两百的银子这么值钱!
这揭的可是他王富贵的面皮,不是调戏一个当垆的女人。
王富贵知道,自己真的强撑着和施三拼命,总有一些跟随他多年的人会站出来,施三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是,施三的背后既然是殿下,伤筋动骨的他还是只能忍着。
跟随他多年的兄弟,还是留到关键时候使用最好。
他满面艰辛:“算了吧,不是给你钱了吗?”
卓秀气的跳起来张牙舞爪:“我就只值两百银子吗!你养的两个妾,每个月只花两百银子吗!惜花院的张娇娇,你去一趟给多少!留花院的王爱爱,你当我不知道吗?你前年花六千两梳笼的她!老娘就值两百?”
王富贵火冒三丈。
这个贱人!跟着老子这些年,老子的钱有一半都在她手上,白养两个妾,倒留在这里的时候最多。如今老子穷途末路,是计较的时候吗?
再说,施三也没做什么,不就摸两把。他提高嗓音道:“他还是个孩子!你权当抱抱侄儿,抱着孙子,不成吗?”
卓秀更恼:“我打听过了,他足的有十四岁!”
“你看他像大人吗?像风流场上的人吗!像真的有那种心思!他自己不都挑明,他恨的是你这里聚众对付他。”
王富贵怒道,你自己心里反倒没数。
卓秀三把两把甩开眼泪,似乎这样争执更有力,恶狠狠地道:“老娘开的是酒馆,迎的是八方客,聚众是我应该的营生!”
王富贵手上一阵痒,要不是伤没好,一准儿给她一巴掌。他闷闷地道:“你去跟他公堂见吧,我帮不到你。”
卓秀意识到撒泼有些过头,讪讪的的想找个台阶给自己,外面有人回话:“掌柜的,不好了,施三放出来了。”
北市不宵禁,伙计们又不服施三闹事,有几个好事的在军营外面转悠,没过多久,就看到施三出来了。让锁拿进去的,却没事人的出来,怎么能让人心服?
赶紧的回来报给卓秀。
卓秀慌慌张张的开门,一迭连声地问:“怎么可能?我还没有撤诉呢,我才只收两百银子!”
王富贵听着这些话,只觉得有一团扯不断撕不开的迷雾堵在喉咙里,险些让他翻白眼蹬直腿。
这个女人!
她平时也算机灵也有眼力,偏偏就在施三的事情上,到现在没看出来,施三是殿下的人!
卓秀问明白以后,哆嗦着回来,一声高的泣声尖亮的出来,又止住,吸半天的冷气,又一声幽长的低泣呜咽的吐出。
“天杀的啊……这世道还有天理吗……”她接着哭起来:“我的清白啊……”
抑扬顿挫的哭声,唱曲儿般的在房中重新响起,只一顿饭功夫,就哭的有如戏台上刀花旦,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