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筠漪那祈氏颔首低眉,敛容而立,倒是卑微自保。拂袖侧身而观,风灌入广袖,裙裾翩翩。约莫好时辰,漫步悠行,携婢一众侍立左右。
沉凝睇,嗤鼻不屑。
并未言语,择石凳一瞥,婢即会意。继而三两而上,先拂尘,再以去年腊月集的雪水浸百花而得的露水稍稍加以清洗,然备上好四方锦拭水,鹅绒锦缎绣花缎子以覆。才敛裾而坐。
无人须叹奢侈,只是平常罢。
“祁娘子不会怪本嫔失约罢?”
抛以娇呵。
祁毓婉素闻容氏奢侈靡费,现下却是眼见为实了。安静立于一旁默默不作一语。
莺啼娇音萦绕似质问嚣张气势不容忽视,微敛羽睫行礼不卑不亢,“才人雅安。嫔主说笑了,妾身岂敢怪罪。”
裙袂潋滟月白风清若皎皎明月初升,未得平身之令却也不急不恼只淡笑着柔荑攥罗帕。
容筠漪,“雅安?有着些奸佞,也不敢安。祁娘子说是也不是?”
细瞧着刚染了豆蔻指甲,卸下护甲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心中越发鄙夷那人卑贱的面孔。这么站着也是碍眼,便随手指了一处“坐。”
眼睛抬也不抬,眼珠子一横一瞥,扫过那人身周。冷笑。看来花氏并非多厉害,调教出来的人竟然如此自卑自贱,一声不吭,倒是哑巴木头呵。
“你倒是与本嫔说说话,本嫔会吃了你么?嘻,花氏就是这么告诉你何为尊卑么?”
祁毓婉言语中夹刺尖锐却也不恼只淡笑望她,“这话倒也不假,嫔主可得瞧个仔细,若是不小心染了一股子邪气可甚不讨喜呐。”
也不推脱兀自坐下,眼底冷芒闪过只一瞬便悄然隐去。余光瞥见其婢女也是如出一辙的轻蔑嚣张,真是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下人。
“才人要妾身说话,妾身说便是了。只是吃了妾身可不要紧,就怕妾身是块骨头,莫硌了嫔主,那可是妾身的罪过了。”微勾挑起戏谑笑意,眸中迷茫状似不明避重就轻,“教导妾身礼仪的姑姑并非花氏,不知嫔主如何得知?”
容筠漪睇言,不屑一顾,上唇稍抬,“掌嘴。”
此则蠢物是也,不分时宜,张口便是令人听得浑身不舒服的调子尽是揶揄。不识时务者,出口张狂,太后姨母在上头,不敢称后宫独尊独贵,然则此时,怕是我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她也无法奈我何。
既如此,目中无人,岂不是自投罗网?
“你可晓得本嫔为何命人掌嘴?你若答得不好,待会儿小娘子可要撑住这掌掴。”
吞吐沉实,眼珠子轻轻打个旋,从她身上略过。
祁毓婉闻言震了震转瞬即逝,定了定心神,在这宫中位高权重自然可以任为,又哪会需要什么理由?若是想,自可随意安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处置,岂会如此啰嗦。
怕是有百口,口有百舌,也难名其缘由。
已存了必然受罚之心,微微一哂,这脸肿疼痛倒也罢了,若是玖玥知道,免不了做出什么事来。
不多时便立身施礼,“嫔主要掌嘴,定是妾身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妾身不敢擅自揣度嫔主心思。妾身有错应当受罚,还请嫔主宽宥网开一面。”语毕又是一礼,姿态翊翊言辞慇懃惏悷憯凄。
容筠漪不反驳,不辩解,不指责,或许,是不敢反驳,不敢辩解,不敢指责。明哲保身,不枉自言语,倒是极佳。这样谦卑,听得也舒坦三分,抬手命人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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