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热着脸子接上话茬,“冯叔,我早就想投笔从戎了!都是家父死活拦着,否则我早就在安西都护府混出个中郎将了。”
“别别别,你我年龄相当,叫我冯兄吧。”
“那怎么行?您与家父同朝为僚,论辈分该称您冯叔。”
“既如此,叔就跟你不客气了。”说到这儿,他扭头看着纪子惠,“老纪,黑齿常将军即将率军出征,就让连魁跟着当个副将或侍卫历练历练,如何?”
只要不亲冒矢石上阵玩命,历练历练也不失为一条晋身之途,总比混迹市井惹事生非强许多。
无奈之中,纪子惠迟迟疑疑作了口,“副将或侍卫……当……当然可以了。”
纪连魁激动万分,噗通跪倒,“请父亲大人放心,儿子绝不负大人期许!”
说着,他又转过身来,咚咚给冯靖磕了仨响头,“冯叔栽培之情,小侄定当后报!”
冯靖莞尔,顺手从街边小铺讨来纸笔,刷刷几下写了个荐表。
“拿去,速找黑公爷报到!”
“诺!”
※※
听了对纪连魁的处置,天后感叹道:“太宗时代天下初定,以戎制驭臣,文武百官在统一的军令下尚能齐心协力。如今承平已久,朝中便有了忠臣、奸臣、能臣、弄臣之分,朕只能和光同尘因人而驭了。”
冯靖心领神会,“天后所说可是指纪子惠?”
“对,他是忠臣!然忠臣必孤直,只会做事而不会作人,朝中肯定没有人缘,朕若不伸手相助,其子说不定会死在狱中也未可知。”
“臣受教匪浅!”
“凡奸臣必有才,会做事也会作人,所以能拉帮结派结党营私,稍有风浪便见风使舵趁火打劫。”
“目前朝中风浪乍起,奸臣必会乘机兴风作浪。”
“眼下的朝局是戏中有戏,朕只管稳坐钓鱼台,让他们先跳一阵子。”
“怪不得天后近来一直在朝事上不疾不徐。”
“一切有待尘埃落定。”
说到这里她忽然一笑,“晓珤儿自认是何种臣子?”
冯靖顿时吓了一跳,“臣……臣自认是忠臣。”
见他很不自然,天后哈哈笑起,“还可加上一个‘能’字嘛。”
忠能之臣!这个考语极高。
于是他更不自然了,红着脸子吭吭哧哧道:“臣岂敢?”
不料天后话锋一转,“过几日令月儿在少陵梨园有个诗会,你且代朕一行吧。”
此时他才意识到,天后此前的“忠奸”铺垫就是为了最后这层意思,他只好朗朗一声。
“诺!”
既为忠臣,死且不避,何惧区区诗会?
再转眼一想,天后这么做实际上是出于尊重自己,否则不会拐弯抹角大费周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