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嘈杂的呼喊。
陈延雷以丝绸垫着祖父的脑袋,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起身将书房内的壁烛点亮。
昏黄的烛光映照在两人脸上,比夕阳惨淡。
沉默片刻。
陈延雷道:
“倘若情况有变,你骑马一路往东,到万安州寻符家庇护。
“那批被他们强买的盐货,实为私自赠送,为的就是给陈家人,多留条后路。”
闻言,陈延风艰难地扯动嘴角,眼中满是苦涩:
“弟弟,我对不起你。”
“为什么?”
“你给我的第一条后路……怪我没把信交到林大娘子手上。”
陈延雷笑了,憨厚的面相带着几分释然:
“我还以为,你是因为把责任全推给我,才道的歉。”
陈延雷语气轻松,仿佛在谈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么多年,每次我让你走,你总是离开得爽快。从来没有说留下。”
陈延风愕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他低下头,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我……我只是……”
“你也不用觉得心里过不去。”
陈延雷伸出沾满血的手掌,拍了拍大哥的肩膀,动作轻得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祖父偏爱你,陈家男女老少都偏爱你。包括我。”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
“只是记得,这次离开,就别再回来了。”
陈延风抬起头,看着弟弟的脸。
屋外的喊杀声越来越近。
没等他记住这张脸上的每一处细节;
陈延雷便站起身,抱着祖父的头颅,朝门外走去。
“郎君,已经死伤五十多个家仆了……”
一名管事匆匆跑来,声音里带着慌乱。
“这么快?”
陈延雷眉头微皱,但很快又舒展开来。
他最后一次回头。
目光只在大哥身上停留一瞬。
-
“把门打开!”
“不要抵抗!”
“对面是黄县丞,他是来帮我们陈家的!”
黄举天率领部曲,立在土坡之上。
此刻,听见二里外的喊声远远传来,他眉头微微一挑。
陈家宅院的大门缓缓打开。
陈延雷从门内走出,双手抱着一颗头颅,身后只有两个壮仆提着灯笼,战战兢兢地跟着。
此人一路疾行,来到土坡前,“扑通”一声跪下,声音带着几分急切与惶恐:
“黄县丞,我投降!
“之前是祖父发现了我与您的计划,将我关了起来,才出了今日这般变故。
“如今,我已亲手斩杀祖父,还望县丞宽宏大量,按我们之前商量的行事。
“我陈延雷,愿将陈家一半的家财献上。”
说着,他示意仆人递上陈家族谱。
黄举天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俯瞰跪在地上的陈延雷。
黄成仁下马取走族谱后,黄举天才开口:
“陈延风呢?”
陈延雷心脏猛地一缩,很快稳住心神,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回道:
“我大哥企图阻挠,被打得生死不知,扔谷仓里了。”
黄举天眼神锐利,长枪挑开陈延雷怀里的首级,随后将枪尖对准他的咽喉:
“若要我信你,便献上陈延风的人头。”
陈延雷忙点头:
“县丞所言极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