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顺帝苦笑:“父皇必会问及你与易儿有何渊源,难不成要朕为了此事对父皇妄言?”
忠怡亲王语气果决:“那便向父皇坦陈易哥儿之事!”
泰顺帝猛地睁大了眼睛。
暖阁内一时又静默下来。
青铜香炉里的青烟仿佛都忽然停止了袅袅。
窗外的几只鸟雀也仿佛都忽然停止了轻啼。
忠怡亲王压低声音道:“四哥,今易哥儿既已进京,又被王子腾闹了一场,其为四哥之子之事,难以久隐。父皇耳目众多,遍于天下,尤其是在这都中,估量着迟早会知道易哥儿乃四哥之子。与其等着父皇自他处得知,不若四哥今即亲自向父皇坦陈。只是向父皇坦陈罢了,并非目今就将此事宣告天下。”
他顿了顿,喉结滑动,继续劝说:“臣弟寻思着,虽父皇或因此事对四哥有所不悦,然亦不至于为此等事而惩四哥。毕竟四哥今已为我大庆皇帝,且自践阼以来,夙兴夜寐,勤于政事。臣弟以为,向父皇坦陈易哥儿之事,而惩王子腾,值矣!”
最后的一句话,他说得格外郑重。
若是旁人这般劝说,泰顺帝多半不会同意,甚至会发怒。
然,眼下这般劝说的是忠怡亲王,是十三王爷,是泰顺帝的十三弟!
泰顺帝觉得十三弟所言在理,他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在暖阁中踱步,一边踱步一边沉思。
忽然,他伸出一只手,握住了一方皇帝玉玺,想着这方玉玺所代表的权力与威严。然而紧接着,他又情不自禁想到了十几年前的那个三月初三,想到了自己亲眼见证了那个私生子的诞生,想到了自己伸手握住那个襁褓中的婴儿的小手——皇帝玉玺坚硬冰凉,而那个小手是那样柔软温暖。
终于,泰顺帝向忠怡亲王点了点头:“好,朕便向父皇坦陈易儿之事!”
意味着,他已决定出手整治王子腾了!
暖阁之外,有古柏数株,枝叶随风轻摆,仿佛若有所悟,又仿佛在低语着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