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季大哥,是要救这座城市的人,还有对抗司马家的星盗吗?”
罗天佑忽然开口,他鼓起勇气,目光紧紧盯着季惊秋,问道,
“季大哥,为什么要为那些和自己毫无瓜葛的人,让自己深陷泥沼?这样做真的值得吗?是追逐正确重要,还是混沌才是常态?”
这一段时间来,他走出了罗家的大门,见识到了真实的世界,遭遇了很多迷惘的路口,他自幼受到的教育告诉他,他们应该出手。
但父亲说这就是无奈,也是现实,有时候正确不重要,“传统”才重要,罗家没有办法违背,只能选择适应。
这套说辞,让罗天佑陷入了更深的迷惘。
他希望季惊秋能给他一个答案。
季惊秋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多说什么,只说了三个字:
“看着我。”
传闻庙宇中的佛陀菩萨皆是低眉垂目,不看众生,因为众生疾苦,看了,祂们就忍不住想要救世,而一入世、救世,也将如众生一样入劫和渡劫。
季惊秋深深呼吸,硝烟的味道涌入他的肺中。
他听到了四起的哀嚎声。
生命一直很脆弱。
脆弱到只是炮火余波就能轻易夺去无数鲜活的生命。
前一秒还在欢笑的身影,也许在下一秒就将永远躺在冰冷的地面上。
世界将毁灭的权力交到了万灵的手中,却未曾给予他们复生的权柄。
季惊秋自童年起就明白了这一点。
世界是残酷的。
有时候想要活着,都是一种奢望。
这一刻。
他眺望着茫茫夜色下的城市,那双迷茫了很久的瞳孔忽然清晰了起来。
他站在即将降临的暴风雨中。
便如雄峰峻岭。
某种巨大的决意已然形成,那决意如长刀般凛冽。
天地间突然响起了猎猎风声。
城市内的风在这一刻循着未知的轨迹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在上空形成一道缓缓垂落的风涡。
唯有天人才能抽取的浩荡虚空元气,在此刻倒灌而下,灌注入了季惊秋的体内。
他抬起头,心月大放光芒,这颗星球正在呼应他的心灵,回应他的一切需求。
罗商叶神色大骇。
这种程度的天人合一……
绝对已经超过了七成!!
可这怎么可能?!
季惊秋突然释然地笑了。
因为这一刻,他得见了自己的心相世界。
那是一条夏日街道的午后。
街道尽头的长凳上昏睡的少年旁,似乎坐着一道背对自己的身影。
那道身影曾经也如神岳般无可撼动,为他拦下了短暂的风雨。
……
那一年,有人擅自闯入了季惊秋的心相世界。
他希望少年日后能做一个自私一些的太阳,
成为太阳,并不是为了高悬天际,照耀天下,而是为了照耀身周之地,独属于我们的净土。
他一直觉得,如果一个私心无限大的人,慢慢开始变得伟大,将他的私心范畴渐渐从“己”,延伸容纳至天下的范畴……
这大概,就是圣人吧?
他说,季惊秋,圣人这个目标,会不会太大了?
那就换一个吧。
季惊秋,你要举世无敌。
……
有些事,也许自始至终都很简单。
当不知道前路该怎么走的时候,就问问前辈。
季惊秋在心中回应道:
好的。
这一刻。
西部一切有灵众生,心生感应,就像是燃起了一炷炷香火,只是不再祈求神灵,而是怀揣着一个共同的希望,向着某一处汇聚而去。
那无数闪耀的众生灵光,在某种无形的指引下,淹没了季惊秋的心灵,为他指出了通往第七道枷锁的路。
世间枷锁本是梦,无形无相亦无我。
他的心灵在此刻如满月,金光灿灿,烁烁生光,内心再无疑惑,在佛经中,这是成道之人大彻悟的征兆。
他说。
他要为西部止戈。
他要敢教日月换新天。
他要打的联邦再无异声。
……
木家祖宅。
木君诚猛然抬头,他看到了那盏幽暗沉寂了不知几个千年的青灯,在这一刻大放光明!
那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温暖的力量,照映人心深处,要指引众生渡往彼岸。
那若隐若现,曾以为只是错觉的佛音禅唱,渐渐浩大恢弘起来。
在整座古庙中缭绕,如黄钟大吕在震动,庄严而浩大。
整座古庙内尘埃褪尽,无尘无垢,一片洁净,仿佛有六字真言响起。
木君诚神色恍惚,这是什么情况?!
……
秦家。
天刀铮铮而鸣,悬于少女的头顶,
秦清绝眸光扫过场间众人,她一字一顿道:
“秦家之道,奉天而行,补天之缺!”
……
无上佛国。
落座于佛国中心的纯白佛陀,在这一刻短暂醒来。
祂的眸光充满了深深的疲倦,洞穿虚空,看到了某道巍巍如山的身影,目露欣慰,喃喃道:
“你要……再快一些……”
……
“你疯了!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在吸收众生信愿之力!”
内景天地中,海拉神色难看,仿佛在眼睁睁目睹季惊秋走上一条永无回头的邪路,近乎咆哮地朝着季惊秋喊道。
而就在这时,那尊护法神轻轻摊开了手心,堪称浩瀚的信愿之力就像找到了归宿,汇涌而去。
那是一尊战佛。
祂在苦海中涅槃新生,双手合十,低声佛唱。
……
此刻的季惊秋正在迎来一场蜕变。
不知是众生的心光,还是星球,又或是心灵海洋的回应,为他指向了通往第七道枷锁的道路。
他在这条路上一往无前。
此刻间。
季惊秋一身明净无瑕的锐气,炽烈如火,在他的体内激荡、翻涌,从每个毛孔中喷发出来,它们汇流成溪、成江河,交缠于天地间,与天地相合。
在这股锐气下,罗商叶和罗天佑都有种错觉,天地似乎变得异常狭窄渺小,容纳不下这股无限拔高的锐意。
就在这时,
一道血色的剑光破空而至,剑身猩红如血,这一剑快到如雾里看花,让人无法捕捉到剑的轨迹!
幕后出手之人精准地卡在季惊秋突破的关头,一剑直刺他的心脏!
罗商叶想要出手,却陡然神色大变,抓住罗天佑的肩膀,身形爆退。
数道身影同时从周边袭来,皆为心相。
“联手拿下他!不要给他突破的机会!”有人厉声道。
季惊秋巍然不动。
一重无形的生命场域以他为中心,扩散向四方,撼动了天地!
“这是生命力场?!”有人嗓音扭曲道。
在他们惊恐的目光中,仅仅是这道扩散而去的生命力场,就轻而易举地碾碎了血红剑光!
黑榜第十一的骆藏面色扭曲似疯癫,他孕养了半生的神兵,居然就这么被此子的生命力场所碾断?!
这怎么可能?!
而这一刻。
季惊秋踏出了第一步。
站在日出般的火光中。
一朵朵金色婆罗花悄无声息地摇曳在他的身周,绽放于虚空。
不知是火光灼目刺眼,还是这一刻的他的太过锋芒毕现,令众人无法直视。
季惊秋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去看那被他的生命力场碾碎的血红剑影,他只是仰头,闭着眼,聆听世界的回响。
当他不开口的时候。
场间没有人敢有任何言行,他们站在原地,额头早已布满了冷汗。
因为那人站在那,明明毫无动静,却仿佛巍巍如高山,举手投足间,有一种只身压盖苍茫诸敌,令人望而窒息的气势。
在此期间,骆藏不相信这是真的,他以身为剑,偏执而疯狂地施展了同归于尽的秘法。
下一刻,他在袁同存等人惊恐的目光中,恍若飞蛾扑火,在季惊秋的生命力场中燃为了灰烬。
场间寂静的可以听到心脏的跳动声。
究竟要什么程度的生命力场,才能让一位心相武者都湮灭其中?
就在所有人亡魂大冒,心生逃命之意时,那道站在火光中的身影睁开了眼。
他睥睨全场,平静道:
“诸位,刚才众生的灵光助我挣脱了第七道枷锁,完成了肉身大一统,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他神情无波,走出一步,如神祇般从容,俯瞰所有人:
“我,无敌了。”
全场没有任何异声。
因为真正完整的天地道场。
降临了。
……
……
这一日。
联邦西5天星。
汉阳司马家。
一具残破的尸体从远处砸来,重重落在司马家的大门口。
“来者何人?!”
有司马家的强者出面,在看到尸体的真容后,瞬间惊怒交加,谁敢对他们司马家的心相武者下死手?!
一道嗓音由远到近,滚滚而至,声传万里。
“东3煌星,季惊秋。”
“季……季世侄?季世侄此次登门所为何事?”
等司马家的心相武者望向远方,不由心中一惊。
这是那季惊秋?!
开什么玩笑!
那道身影从远到近,临空迈步,虚渡而来,仿佛上接天意,下通地心,滚滚虚空元气猛烈如潮,簇拥在他的身周,所携大势煌煌如天威。
他于虚空中一步一个脚印,平静道:
“登门,论道。”
能说服人的,从来不是道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