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学武无语地瞥了他一眼,随后敲了敲沙发扶手,转头看向沉默的派克,问道:“英国有廉价摩托车先进技术吗?”
“抱歉,我没了解过,真的”
派克苦笑道:“我不是很喜欢摩托车,那是一项危险的运输工具”。
“但是它足够廉价!”
投资人包培刚再次强调了一句,随后抬手敬了他一杯,说道:“如果投入经营,就要看好目标群体,生产商有的是,只要你想要”。
“包主任,我和薛副主任还在这呢!”
李学武好笑地提醒了他一句,道:“您有钱也不能拿我们不当回事啊!”
“哈哈哈,抱歉,是我说错了话!”
包赔刚笑了笑,随后点了点派克问道:“您还有意做这个项目吗?我说的是廉价汽车”。
“没有廉价摩托车吗?”
派克倒是从善如流,已经在思考他的话了。
包赔刚倒是爽朗,这会儿笑着摆了摆手,道:“你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
他指了指李学武说道:“轧钢厂,就是一块肥沃的土地,你需要要投入种子化肥,才能结出你想要的庄稼!”
“而我看好你要种的庄稼,所以帮你买肥料,减轻你的负担”
“但是!我要种的庄稼你用不上,不适合你”
包赔刚转头看向李学武说道:“最少压到五百块,年产量干它五万辆,我就不信咱们自己家里吃不下”。
派克微微皱眉,好像已经明白了包培刚的意思。
坐在一旁听了半天的刘少宗碰了碰他,开口说道:“派克先生,我说一句您听一听,对的不对的,您自己思考”。
李学武和包培刚还在讨论摩托车的事,他们两个倒是聊上了。
刘少宗先是给派克介绍了国内的交通状况,又简单说了一下目前民众的消费水平和单位客户的购买能力。
这也就解释了信用社大佬包培刚为什么敢投给轧钢厂一千万,用于汽车和摩托车的生产。
很简单的说就是,打通汽车或者摩托车由单位或者组织才购买得起的价格壁垒现状。
一旦工薪阶层开始消费得起摩托车,这项投资必然会引爆整个销售渠道。
一辆二八大杠单价现在已经涨到了160元,还要12张工业票兑换自行车购买票。
有攒工业票的价值再努努力,就能买摩托车骑了。
单缸50cc的机器,百公里耗油1-1.5升是什么概念?
这年月的汽油都是论公斤售卖,单价8分钱。
一公斤汽油约等于1.38升。
就算一公斤汽油跑一百公里,核算下来也是8分钱。
京城市工月票3.5元,市郊工月票4元。
这么算下来,骑摩托车不比坐公交车费钱,还能驮一个人呢。
当然了,能购买摩托车的家庭必定是少数,但谁让城市人口基数大呢,比英国大的多吧。
双职工家庭只要有积蓄的,孩子少的,或者岗位级别高的,绝对能买的起。
包培刚给李学武定了一个基数是500块,那要是压到450呢?300呢?
别说300块就能对比自行车,就是450块也能敲碎一部分购买者的心理防线了。
没人能拒绝拥有一台摩托车的愿望,就像后世豪车税再贵也有人卖一样。
科级干部没有配车,月工资六七十块,双职工半年就能买,单职工家庭攒一年也能买。
骑着摩托车上下班,可比骑自行车不是一回事啊。
李学武为什么敢带着包培刚出来玩,这老家伙吃了那么多的海鲜,灌了那么多的洋酒,不榨他点油水出来,多亏的慌。
摩托车轧钢厂还在实验,还在搞技术攻克,为的就是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压低价格。
年后夏中全带李学武看的那个样品其实就已经很好了,但他还是不满意。
要打价格战,就把价格打到底,谁都别想活的那种。
既然包培刚相中了摩托车项目,敢下大力气投资,对方不怕死,他还怕辛苦埋人?
包培刚当然不是傻子,在跟李学武谈起汽车工业发展和摩托车关键技术攻克的时候,他指了指派克强调道:“必须得让英国佬投资!”
“艹——!”
李学武嗤笑出声,问道:“您是对我没有信心,还是对我们厂没有信心,非要拉个外国佬当垫背的?”
说完他叽咕叽咕眼睛,笑着问道:“我给您介绍个馹本娘们儿如何?”
“滚你的吧!哈哈哈!”
包培刚才不就李学武的套呢,还特么馹本的娘们儿,别连人带钱都跟整没了。
两人在这边的笑声也影响到了那边正在听刘少宗讲话的派克。
他的情绪波动很厉害,一边听讲,一边在思考。
刘少宗讲话的节奏没有受那边玩笑的影响,继续说道:“你要想在内地找到合适的供货商,这是很困难的!”
“我承认,像轧钢厂这样具备汽车生产能力的企业有不少”。
“但是!我必须告诉你!”
他看着派克认真说道:“像他们厂这么有魄力搞对外贸易,有眼光用产品换技术和设备,还拥有海外贸易便利的企业是不多见的”。
“你不用在意那10%的股份比例,这恰恰证明他们是认真做这个项目的”
刘少宗看着派克说道:“你们国外投资喜欢关注项目本身的利弊,但我们内地投资更愿意看项目的主体——人!”
他点了点派克道:“像轧钢厂这样的企业在内地不多见,但像你这样的人在港城应该还是不难找的”。
他又指了指李学武身边的姬卫东,提醒道:“他们并不缺少对外联系的渠道,比你想象的更具有特殊能力”。
“你说,他为什么要与你合作,用10%的股份换你在不离开屈臣氏的前提下,帮助他们引进技术和设备?”
“为什么?”
派克听懂了李学武话语的表面逻辑关系,但深层逻辑始终没有搞清楚。
“利益,交互”
刘少宗双拳握在一处拉了拉,解释道:“他们能给你的太多,但你能回馈的太少,甚至还带着生产风险”。
“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派克皱眉说道:“我们不正是在谈汽车生产项目吗?难道还有其他利益牵扯?”
“这就是我想说给你的,派克先生”。
刘少宗认真地提醒道:“您也在港城工作过多年了,应该很清楚和我们做生意也好,谈话也好,我们是很含蓄的”。
“很多诉求并不会直接表达给你,但你必须要懂”。
他指了指李学武,提醒道:“他刚刚在与那位姬先生已经谈到了港城的一些事,您没有注意到?”
“屈臣氏吗?和记?”
派克皱眉看了看刘少宗,问道:“难道他还能插手和记收购屈臣氏的业务?这太荒谬了!”
“你为什么不亲自跟他谈谈呢?派克先生”
刘少宗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再一次提醒道:“我说过了,他拥有的能力超乎你想象”。
“我还是不敢相信”
派克有些摇头,打量着谈笑风生的李学武,询问道:“他难道不是轧钢厂的代表吗?”
“是,也不仅仅是”
刘少宗微微一笑,说道:“还是那句话,你们的投资看项目,我们的投资是看人”。
他指了指派克说道:“我再教给你一句话,在这里,你不能轻视任何一个人的能量,即便他看起来很一般”。
这么说着,他又给派克指了坐在李学武身边发呆的小姑娘问道:“您能看出她有什么能量吗?”
“您是说……”
派克皱眉想了想,轻声问道:“难道她是李先生的情人,能干扰李先生的决断?”
“哈哈哈,这才是荒谬的!”
刘少宗笑了起来,摆摆手说道:“完全错误,她不可能是李先生的情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