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屈臣氏那边你帮我勤盯着点消息。”
李学武感受到了她情绪的波动,但不忍在这个时候给她拥抱。
因为他知道,只要抱了她,她一定忍不住会流泪,大过年的,徒增烦恼。
“接手的第一年,要在现有的压力下掌握和整合所有的零售资源,开展五金、电器等新型项目的试水销售,想来是不容易的。”
“嗯,我知道了——”
于丽用带着一点鼻音的语调说道:“一有消息我就通知你,没有我就勤问着点。”
“那个……”
她应了这一句后,抬起头红了眼眶,看着他笑问道:“你真的不给她写封信?”
“没必要,隔山隔海的。”
李学武洒脱地一笑,道:“她也不需要这些虚头巴脑的方式,心里知道就好了。”
“怯——说我需要呗!”
于丽撇了撇嘴角,道:“我就是需要,怎么了,这都没隔山隔海的,我再不能需要,那咱们干脆拜把子得了,我跟你叫大哥行吧!”
“拜把子还是算了吧,”李学武笑着逗了她道:“万一你哪天需要了,咱俩多尴尬。”
“咦——”于丽咧了咧嘴,道:“叫你这么一说,那不成兄妹乱……真牙碜——”
“所以你最好恪守本心。”
李学武跳上了汽车,对着于丽说道:“过年让你弟弟来俱乐部玩,多交往一些朋友。”
“算了吧,他那个性子。”
于丽心里暖烘烘的,可嘴上还是否了。
李学武这么说是想给她弟弟机会,能在青年会交到朋友,总比混日子强。
于喆还是李学武安排进的厂呢,在保卫股混了一段时间,又去山上把驾驶课学了。
现在跟保卫组小车队上班,虽然不如韩建昆这样的司机舒服,可胜在自由没人盯着管。
青年汇之于李学武来说,是随手摆下的布局,但对于于喆这样的年轻人来说可就是资源了。
只是圈子不同,就算有她这个当姐姐的照顾着,弟弟来了这里也学不到什么,更有可能学坏了。
因为眼界不到,心境就到不了,看见再多也是虚妄,那就真是徒增烦恼了。
她深知自己弟弟没有那个天赋,更没有这份隐忍和追求,倒不如现在的日子逍遥呢。
年前她爸来看她的时候说了,过年这几天在给于喆相看对象,也是手扒拉着挑。
在他们那儿住着的都是工人子女,于喆这样的条件,可就是手扒拉着挑嘛。
说起来,于喆可是八大员啊。
再加上有她这个姐姐照顾着,于喆的小日子不要太潇洒。
于喆倒也不是没想过吃一口天鹅肉,却是被姐姐给怼了回去,且是动了真火的那种。
自此他倒也长心了,知道俱乐部不是他姐家开的,更不是他姐一个人说了算。
那大学生不是他这样的人能高攀得起的,他姐的一句话很真实,这里的水太深了。
就只他这幅小身板子,跳进来连一朵水花都溅不起来,吃他个骨头渣子都不剩。
姐弟两个因为这件事还闹了小小的别扭,是她爸于宝东一大耳贴子给于喆上了一课。
这节课叫自知之明。
——
“武哥,你去哪?”
车刚打着火,跟于丽说了最后一句,周小白便从对面蹿了出来。
小兔子似的,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子,也不跟他客气,说话的工夫已经坐在了副驾驶。
“去哪都跟你不顺路。”
李学武好笑地看着她说道:“你有自己的车却偏偏坐我的车?”
“我那车太招风了,受不了。”
周小白缩了缩肩膀,催促他道:“快点开车吧,你只要是我哥,去哪都顺我的路。”
“我是顺了你的套路!”
李学武哪里会推了她下车,给于丽招呼了一声,便拉上车门子开了出去。
周小白颠了颠屁股,回头打量了一眼指挥车内的布局,撇嘴道:“还没换车吗?”
“你不是已经进步了嘛!”
她有些挑剔地说道:“在你们厂,乘用一台魔都应该够资格的吧?”
“我什么资格坐魔都啊?”
李学武好笑地说道:“我现在的职级坐这台车才将将够格,还魔都呢,妄想!”
“怯——骗谁呢——”
周小白撇嘴道:“你们企业可比地方富庶多了,啥车不敢坐啊。”
“要叫你这么说,你们李主任可真超标了啊,他坐的是伏尔加吧?”
见李学武不接她话茬,她收回了指向车库里伏尔加m24轿车的手,自顾自地说道:“就这车,我爸乘用都觉得超标了,更何况他。”
“别闹,你爸用啥车我能不知道?”
李学武开车出了大门,照着胡同外开去,嘴里调侃道:“李主任做梦都想坐你爸那台车呢。”
“哼哼——”
周小白鼻孔里哼唧了两声,也不知道啥意思,嘴角抿着说道:“这不快了嘛。”
她扭过头,看着李学武问道:“是说年后晋级吧?他再进一步,可不就够资格了嘛。”
“谁教给你的这些啊?”
李学武转头看了她一眼,问道:“别告诉我是你爸教给你的,我可不信啊。”
“你也是真敢猜,我都不敢想——”
周小白嫌弃吉普车的座椅太硬,底盘也硬,过马路都觉得颠簸。
她厌厌地说道:“没跟谁学,见的多了也就懂了,最近净跑单位部门了,累死我了。”
“成啊,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李学武笑着说道:“你爸妈回来了吧?他们一定很欣喜看到你现在的成长和锻炼。”
“嗯,昨天晚上还给我批了一顿呢,真欣喜了——”
周小白缩着身子想躺在座椅上不行,又坐直了身子道:“哥,你送我回家吧。”
“嗯——?”李学武倏地一扭头,看了她一眼,问道:“你是说真的?”
“不然呢?”周小白坦然地看了他,有气无力地说道:“昨儿晚上我们家周领导和方政委就我的夜不归宿和花钱大手大脚等生活作风问题做出了严肃的批评。”
“要求我必须赶在天黑前进家门,否则就要执行家法,打皮带抽我。”
“呵呵,到时候记得告诉我。”
李学武笑呵呵地说道:“这么难见的场面,我都想带着人去围观了。”
在周小白不满的娇嗔声中,李学武强调道:“我带着相机给你拍照留念。”
“我不要——”
周小白拍了他一下,见车已经往北拐,心里熨帖着,又重新乖巧了起来。
——
她怕李学武在意,又怕李学武不在意,很是矛盾的心理。
现在看着李学武没在意她的在意,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难道他就不怕撞见自己爸妈?
哪怕是撞见邻居也不好啊,他是怎么想的,真不怕那些人嚼舌根子?
说起来,她从父母的嘴里也听到了一些关于李学武的消息。
不是关于她的,也不是关于两人现在的事业,以及津门那些合作的。
是顾家的姑爷,二十二岁提了正处的事,还是掌握了一家即将集团化企业的重要资源。
她亲耳听到母亲同来拜访的朋友提及了李学武的名字,颇感新奇和失落。
怎么说呢,新郎结婚了,新娘不是我?
咬着嘴唇躲在屋里听了许久,都是啧舌羡慕,她心里也莫名的与有荣焉,面红耳赤。
明明知道夸的不是自己,也不是自己的爱人,可就是有一种幸福和认同感。
年轻的正处不罕见,罕见的是在这场风浪中顶峰冒雨搏杀和博弈中稳步前进的趋势。
这种环境下都能胜任和进步,那还有什么风雨能阻碍他前进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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