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景玉农一语双关地点了他,随后似是无意地问道:“你听说了吧,班子添了新成员。”
“您说的是张劲松,还是?”
李学武眉毛一挑,道:“我哪知道什么啊,最近都忙死了。”
“嗯嗯,继续忽悠我——”
景玉农听他故意漏出来的话,眼角耷拉着哼声道:“我就说你消息灵通吧。”
“我还就只知道前一个,你连后一个都知道了。”
她挑起眉毛,盯着他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这个消息啊?”
“我都不知……”
李学武想说,我都不知道,我告诉你什么啊。
可在景玉农的眼睛里,他看到了深深的怀疑和下一秒爆发的可能。
孔老二都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真诚不欺我。
这世界到底怎么了,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我李学武什么时候骗过别人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啊。”
他微微拧起眉头问道:“如果再来一个副主任,您考虑他得管理哪些业务?”
“哼哼,还用问吗?”
景玉农看着他说道:“你都已经这么说了,那一定是来拆分我这摊子的了。”
“咳咳,我是说如果嘛!”
李学武轻咳一声,强调了一句,而后又继续问道:“如果真如您猜的那样,您是选择保留财务工作呢,还是选择经济工作呢?”
“什么叫我猜的那样啊?”
景玉农就知道自己掉他陷阱里了,一句话没赶上,这盆子就扣自己脑袋上了。
不过从李学武“如果”的话里她也能听得出来,再来一个,必然要拆财务和经济了。
因为红星厂要组建大部室,上面又接二连三地给班子补充人员,眼瞅着要形成十一人格局了。
也就是说,去掉一个公会,去掉一个辽东工业管理小组,那就有九个业务领导了。
这九个人分原本的五个组,必然要在大部室和小处室的建设过程中拆开重组。
她原本管理调度、销售和财务,现在看来只能保留一部分业务了。
调度不用想,业务那边会掌握。
销售带着贸易管理中心,也就是李学武所说的经济部分。
而财务带着联合储蓄银行,是她的老本行。
在接连失去对联合工业和三产工业的控制后,她还得面临被割肉的痛苦。
但目前的形势就是如此,也是上级补强班子的一个考虑,红星厂班子成员此前的权利比重太过了,必须进行稀释和调整。
她是舍不得经济的,因为三产经济与孵化的联合工业都是她参与一手培养出来的。
也包括贸易管理中心,眼瞅着就出成绩了。
但让她选择经济,而放弃财务管理,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她不能为了发展把根丢了。
经济工作对于她来说并非专业,这一年多以来,还是在李学武的帮助下收获了这么多。
从李学武的提问中她也听出来了,李学武是建议她保留财务工作的。
对比成绩更多的经济工作,财务工作的危险性就特别低了,掌握着联合储蓄银行,算是彻底掐住了经济发展的命脉。
也就是说,她要选择财务工作,那是本色发挥,在红星厂的地位愈加稳固。
她要选择经济工作,就会被新来的那个副主任掐脖子,得不偿失。
这样的念头在她的脑子里千回百转,一瞬间便都想通了。
可想通归想通,她还是想为难一下李学武,谁让他到现在才袒露实情。
“你说,我应该选择哪个?”
“嗯?怎么还问上我了——”
李学武好笑地看了她一眼,见她的表情特别的认真和坚持,便也收敛了笑意。
“无论你选哪一边,我都支持你。”
“哼——虚伪——”
景玉农看了他几秒钟,这才别过头去来了这么一句。
只是内心的感动无法表达,到了嘴边就成了打情骂俏的话。
这可给楼上偷偷往下瞧热闹的人提供了思维素材。
嘿,谈判破裂,生气了!
没错,景玉农叫住了李学武在楼下谈工作,在楼上各人的眼里成了水火不相容的两人要在厂办公形势变化的前期来一场休战谈判。
没见着两人的秘书脸色凝重地站在一边,看着两位大佬刀光剑影的交锋嘛。
只看见李组长主动示好了,可景副主任要的太多,谈崩了!
完了,俩人早晚要打起来!
你问中午为什么不能打?
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这种事哪能白天做呢。
“那个人你认识?”
转回身临走前,景玉农还是问出了心里的疑惑,李学武是怎么知道第三个人是谁的?
李雪和彭晓力刚刚站得远,没听见两人说了什么,这会儿倒是听见了。
可前言不搭后语,听了也是糊涂着,不知道景副主任问的是谁,认识什么啊。
“嗯,你也认识。”
李学武故意打哑谜似的,没有否认,可也没说出实话,惹得景玉农十分不满意。
当然了,李雪也不满意。
咋地,看见我来了,你们说话都开始加密了吗?
是不是心里有鬼啊,你们都有小秘密了?
没有鬼为啥不敢明着说啊,怕我听见啊?
楼上看两人是谈崩了,但在李雪看来,两人这是打情骂俏呢吧,都不背着她了吗?
如果不是我没抓到把柄,我早就咬人了!
哼!你们最好收敛点!
——
“这人啊,真不经活。”
晚上来吊唁的人不少,街坊邻居们下班了都会来坐坐。
听说白天闫富贵学校里的同事都有来看望家属。
这倒是正常的操作,因为从出生到丧葬,一条龙服务嘛。
闫富贵在学校里没交下什么朋友,可也没得罪过什么人。
教书的水平一般,更少了勾心斗角和竞争对手。
李学武从家里出来,是听门口坐着的那些人说了这么一嘴。
当然了,能这么说的,绝对是街坊。
为啥不是邻居呢?
因为邻居们知道的太多了。
“灵棚那边谁守着呢?”
一大爷从闫家出来,问了正在烧炉子的闫解旷,他受请托当了这主事人。
“我二哥守着呢——”
闫解旷脸上倒是少了几分悲痛,但多了不少麻木和茫然。
从昨晚到现在,兄弟姐妹几个都没合眼呢,眼珠子通红,又累又困。
可闫家就这么几个人,能扛事老大没了,现在轮到老二扛事,可老二分家了。
让老三闫解旷扛事,十五岁的小孩崽子哪里能顶的起门来,眼里迷茫一片。
一大爷让干啥就干啥,跟他手里正在烧炉子的木头一样。
“好,那边的火别断了。”
易忠海提醒道:“晚上这会儿天可冷,别冻着他,明天还得有事情呢。”
“哦哦,我知道了——”
闫解旷眼瞧着的反应慢了,整个人看着都木木的,站着都要打晃了。
“国栋?国栋——”
李学武站在垂花门冲着倒座房喊了两嗓子,沈国栋披着棉袄小跑着出来了。
“咋了,武哥?”
“安排人,帮忙。”
李学武就简单的一句话,抬手示意了闫家的方向,道:“这事不能看着。”
“好——”
沈国栋真听话,答应一声就回屋叫人去了。
来吊唁的邻居们听他如此安排,也都投来了赞许和敬佩的目光。
一大爷倒是说了句公道话,当着众人的面说给李学武道:“国栋他们没少帮忙了,也是刚歇着。”
&nb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