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是进口红酒,菜是法式大餐,就餐的人却跟法国没有半毛钱关系。
景玉农代表红星厂做东,宴请再次来访的三禾株式会社三位大股东。
李学武则叫了周干城一同作陪,对方有任务在身,也可算作是凑数的。
“您喜欢吃西餐吗?”
二宫和也抬了抬手,作陪的三上悠亚便主动捧着酒瓶来帮李学武倒酒了。
“如果是法国菜,东京有一家很正宗的餐厅,我倒是很想邀请您过去游玩呢。”
景玉农眉毛微微一挑,眼神瞥了对面一眼,又扫向了李学武。
李学武依旧是那副不温不火的表情,微笑着回应道:“很感谢二宫先生的心意。”
“不过您或许是误会了,”他示意了面前的餐盘道:“其实我并不喜欢吃西餐。”
“而且,即便我去东京,也不会要求您请我去法国餐厅吃饭。”
他目光扫向了对面的三人,端起酒杯说道:“要吃法国菜,我去巴黎就是了。”
“去了东京,当然要吃正宗的日式料理,”李学武目光盯住了西田健一,淡淡地问道:“您说呢,西田先生?”
“您不仅是一位优秀的企业管理者,还是一位哲学家,美食家。”
西田健一端起酒杯同他碰了一下,十分恭维地说道:“我真是敬佩不已——”
“您评价的太高了——”
李学武酒杯轻转方向,示意了中村秀二后,这才说道:“我有点接不住了。”
“哈哈哈——干杯!”
叮地一声过后,众人酒杯微微收起,凑在嘴边轻啄慢饮,仔细品味,慢慢回味。
“去年一整年,我和西田都忙于国内和国外的业务,”二宫和也一边动了刀叉,一边问候道:“也没来得及拜访红星厂的诸位。”
“中村也忙于北美的业务,不知道驻京的办事处有没有做好沟通和服务工作。”
他微笑着看了一眼坐在包厢一边的办事处几人,说道:“如果有不周的地方,还请诸位谅解才是啊——”
这话说完,办事处的谷仓平二以及三上悠亚几人纷纷向餐桌这边鞠了一躬。
周干城眉头一跳,却镇定地没有开口。
景玉农则点点头,客气道:“在过去的一年里,红星厂与三禾株式会社合作的很好。”
“在我们双方的共同努力下,各项业务有条不紊地推进和发展,这离不开我们双方沟通与交流的功劳,我在这里要代表红星厂。”
她端起了酒杯,敬向了对面,道:“感谢你们再一次的来访,也祝我们的合作,一帆风顺,再创佳绩。”
到底是领导,说起场面话还真是老母猪戴胸罩——一套又一套。
不踩对方道歉的坑,更不直接说三禾株式会社驻京办的事,却已经回答了对方的提问。
这是典型的外事辞令和沟通技巧,浅显地说,就是你说你的,我说我的,互相当放屁。
来的时候在车上李学武就同景玉农提醒过了,千万不要在意日商代表的道歉和鞠躬。
馹本人的道歉不等于认错或者认输,这只是他们从小接受教育的一种礼仪。
他们之所以不断地道歉,是为了给对方带来了不好的感受而道歉,不是承认自己错了。
鞠躬也是一样,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只当对方是在点头就好了,千万不要过度地理解和解读。
景玉农当然认可李学武的意见,因为全红星厂都知道,最不把外国人当人的就是他了。
当然了,红星厂现有的全部外商资源都只认他李学武一个人。
这次外商代表二次组团来京,在接受私下的问询时表示最希望见到的人还是李学武。
听着有点贱是吧?
没办法,能准确无误地与他们沟通,充分理解他们要表达的意思和态度的,只有李学武。
一个很年轻,从未走出过内地的青年干部,是最了解他们贸易诉求的人。
这话听起来都觉得诡异,可现实就是如此。
也不是没有外商尝试着与红星厂其他领导沟通,企图蒙混过关,但多以失败告终。
意大利吉利星船舶的安德鲁就找过比较开明和主动的程开元,结果呢?
俩人谈了两次,差点恶心死,彼此厌恶。
“我是没想到会面来的这么快。”
李学武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看着对面的三人讲道:“难得来一次京城,该好好转转的。”
“实在是心痒难耐啊——”
西田健一笑着看了身边的两人,解释道:“听闻中村的工作和条件没有能打动您的心,我和二宫感到很是惶恐和不安。”
“所以推辞了红星厂为旅行团准备的旅行活动,在这里还是要说声感谢和抱歉的。”
三人一起鞠躬道歉,墙边坐着的谷仓等人也同时鞠躬,搞的景玉农很是不舒服。
一次两次的还行,连续的鞠躬就有点胁迫和威压的意思了。
其实鬼砸的礼貌是有这种企图的,耍无赖的思维嘛。
李学武却并未在意,他都没拿对方当正经人来看,何来的不舒服啊。
“听您这么说,我也是很感激和激动的,”他看向了景玉农,微笑着说道:“这证明了我们准备了这么久没有白费力气。”
景玉农轻笑着点了点头,赞许了李学武的发言。
“对于商贸旅行团的再次来访,我们充满了期待,”李学武看向了对面,讲道:“正因为有了三禾株式会社这样的企业相信我们,愿意并继续保持合作,才有了第二批旅行团。”
“对此,我还是要说一句。”
他很是郑重地端起酒杯,讲道:“感谢诸位的信任,相信这一次会让诸位有所收获。”
西田健一等人对视了一眼,虽然都从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了失望和遗憾。
但酒杯已经举起来了,他们也只好附和。
在随后的酒宴中,双方几次博弈,都没有将话题引入正确的轨道上。
当然了,这也不怪景玉农和李学武,是对方不讲武德,没有把这次的见面当回事。
——
“走一走吧,说点话。”
从国际饭店出来没多一会儿,景玉农主动叫停了汽车。
对李学武说了这么一句,她便打开车门下了汽车。
李学武看了一眼副驾驶上回头来看他的李雪,嘴角一撇道:“看什么,领导要谈话。”
“哼——”
李雪撅了撅嘴,轻哼一声转身也跟着下了汽车。
李学武无奈地叹了口气,十几年的兄妹关系,这点信任都没有了吗?
李雪倒是很懂规矩,落后了两人十几步远坠着,不远不近的,方便服务。
二月里的京城还是有点冷的,尤其是下午这会儿,日头西斜,阳光减弱。
从温暖的饭店出来,车里倒也暖和,可一下车便提醒了三人,现在还是早春。
“喝酒了,可见不得风啊。”
李学武追上了景玉农的脚步,出言提醒道:“尤其是红酒,后劲大,小心头疼。”
“呼——”景玉农长出了一口气,理了耳边的碎发,微微摇头道:“还行,不冷。”
李学武都觉得风吹在身上有点麻麻的感觉,更何况是她呢。
爱美是女人的天性,若是在办公区,或者饭店里,穿毛衣和大衣还行。
走在街道上,经不起寒风的考验。
“那就长话短说吧,”李学武双手插在了大衣兜里,开口说道:“您想说点什么?”
“有点不耐烦了?”
景玉农斜瞥了他一眼,顿了顿,这才继续往前面走去,“算了——没心情了——”
“嗬——”李学武轻笑一声,跟了上去,劝慰道:“说吧,我听听您的酒后吐真言。”
“我没喝多——”景玉农再次瞅了他一眼,问道:“你看我走路有失控的感觉吗?”
“我刚刚提醒过你了。”
李学武无奈地叹了口气,道:“红酒都是后反劲,您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