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孽哦,那个开卡车的司机是个酒鬼,撞了人肇事逃逸,逃到河边跌死了,家里也没点财产,没车没房没老婆,屁都拿不出来一个。
那被救的小女孩家里呢,穷得叮当响,也没钱。你说现在这没钱啊……这说什么也不好办。肇事者和被救者都拿不出来半个子,这人命现在和金钱就是等价的,靠一天几千块钱吊命呢。】这是个妇女的声音。
男声说。
另一个男声有些感慨地说。
【哪不讲呢?我看这家人也可怜,奶奶早些年癌症死了,爷爷找不到人,妈妈呢,还算个知名人物,会弹琴,前几年去世界各地巡回演奏,阔绰过一些年,结果突然就疯了。
这精神病啊,都知道,治疗起来又贵又麻烦,看病砸了一堆钱……家里就靠男人一个人撑着,日子越过越落魄。现在这男人因为救个人,就被抬进icu了,怕是变卖家产都撑不了多久咯。】那个大嗓门妇女唉声叹气。
男声说。
小护士说。
他靠着墙壁,闭上眼睛。
白色的光辉却透过他的双眼,抚摸着他的脸庞。
他睁开眼,看见光芒洒落下,一张如同天使翅膀般,格外洁净的白色床铺。
空气中细碎的絮状物,缓缓漂浮在他的眼前,那是天使洒落的柔软羽毛。
一切都是洁白的,被子,绷带,药片,仪器……它们共同化作了一道天堂之门,每一道痕迹都无比刺眼。
他握住了一只从白色中透出来的,一只满是突出血管的,晕着一层青黑的手。
一根根针刺穿了那只青黑的大手,淤血在绷着皮肉的手背上凝而不散,这是过度吊水和抽血带来的痕迹。
数不尽的管子插进床上的男人身体里,它们破开他的血肉,钻着他的筋骨,将他围绕地宛如一只濒死的刺猬。
蓝绿的生命线拉扯着他的心跳与脉搏,像一条与死神拼着力气的生命线。
一边是拼命斗争的白衣医生与护士,一边是死亡的深渊。
男人的身体成为了各种器材与药物的战场,无比残酷的战争在稳定的“滴答”声中展开。
……那时男人的身体已经是吊着气了。
男人看着他哭,却还在哄着他。忍着痛苦哄着他。
……
最后的那几天,
男人疼得在床上翻来覆去,需要护士用带子绑住他。
他吃不下饭,睡不好觉,一睁眼就开始喊疼,疼得生理水淌了一脸,疼得嘴巴都被咬破。全身骨瘦如柴,喘口气都觉得累。
但在苏明安来的时候,男人还是会强忍痛苦,露出笑容,用最温和的声音安慰他,好像疼的人是他一样。
男人的一生,在他看来无比悲苦。
哪怕到了最后,还要被痛苦折磨,还要顶着痛苦安慰他。
但除了病痛,男人身上还有许多东西,能让人感到快乐与宽慰。
……就像他的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