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终于体会到带孩子有多辛苦的无一郎默默摇了摇头,上楼前往这家人的卧室。
而另一边,有一郎溜达了一会儿,便轻松找见了开灯后明亮宽敞的厨房,光是煤气灶就有四台,更不必说形态各不相同的十几种大锅。
除此之外,厨房里有一个双开门冰箱,角落还立着一个看起来就很高档的银色冰柜。
掀开冰柜门的一瞬间,有一郎被里面满满当当的鱼虾蟹吓了一跳:这家人的存货,居然比那几家饭馆加起来都多!
“这下子该怎么处理呢?”有一郎双手叉腰思索起来,目光扫过那些金属锅,又缓缓摇了摇头,“根本找不到足够大的容器,又不能直接在冰柜里,要是引起爆炸就糟糕了……嗯,去别处找找看?”
他敞开着冰柜门在豪宅里四处搜索,想要找出一个非金属制成的巨大容器,最终,他在三楼浴室的角落里,看到了一个占据半个房间的三角形浴缸——
与其说是浴缸,不如说是儿童游泳池更合适。
“就它了!”
有一郎猛一拍手,立刻回到厨房,用了两张空白的储物卡片将海鲜搬走,然后再挪进浴缸中。
接着,他又取出十几桶半米高的骨制容器,一脚一个将它们踹进海鲜堆里,任由从中流出的绿色粘液在海鲜的缝隙中四处蔓延。
那骨制容器,是玄弥用尸骨脉制成的桶;而里面的绿色粘液,则是在旅馆中回应无一郎召唤的活蝓吐出的强酸。此前有一郎用白的手里剑试过,金属碰到这种酸液,会立刻被融化为果冻状的东西。
唯有用这种从细胞层面摧毁海鲜的方式,无一郎才能真正放心。
这种酸经过活蝓有意调配,并不会侵蚀玄弥做成的桶,因此之前在哪些餐厅的厨房里,有一郎都是直接把海鲜泡在桶里溶解掉,但这次的量实在是太多了。
“好臭啊。”
绿色的粘液和海鲜甫一接触,立刻就冒出了滚滚的白烟。
有一郎只是个分身,并没有所谓的呼吸器官,但他却具备基本的五感,一时被这股难以形容的恶臭熏得差点融化。
他无心再关注那些海鲜融化的具体情况,拉上浴室门就赶紧离开三楼,却正好在浴室楼下的房间里找见了弟弟。
无一郎站在这家十五六岁的女儿的床前,静静地凝视着。
有一郎悄无声息地走进去,顺着无一郎的视线瞄去,神情立刻变得微妙起来。
“喂,你老盯着这个姐姐的腿看什么?”他压低声音质问道。
上半句听上去还有些指责的意味,但有一郎的下半句立刻变了味:“只有你一个人能看,这样不太好吧。”
无一郎无语地瞥了哥哥一眼:“你真想知道我看到的究竟是什么吗?”
“这么说,”有一郎大喜过望,“你终于愿意和我分享这种视野了吗?”
“至少能让你以后不再对类似的事情的感兴趣。”
无一郎抬起拳头,脸上有一丁点的无奈,但同样有着隐隐的幸灾乐祸,仿佛很期待哥哥一会的表情,“来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有一郎满脸期待地伸出拳头和弟弟碰了碰,“这才是好兄弟嘛!”
但这一碰之后,他双眼暴突,漂亮的小脸立刻变得比印斯茅斯人呢还要扭曲,他的身体也像是被人掏了一拳似的,四体伏地,“yue”出了声跪了下来,仿佛要呕出灵魂。
躺在床上的女孩眼看就要被怪异的动静吵醒,无一郎赶紧过去轻轻触碰对方的侧颈,女孩马上又沉沉睡去。
不过分身毕竟只是分身,并没有真正的胃,所以有一郎很快就从恶心中恢复了过来,只是心理阴影恐怕要很久才能恢复了。
“无一郎,我刚才看到的那个,究竟是……什么东西啊?”
他擦了擦嘴角,此时再看向那女孩的表情哪有半点青少年的轻佻,只剩下了难以言说的恐惧。
“应该就是忍前辈说过的线虫团了。”
无一郎回答道。
“每个人身上都有几十上百种寄生虫。不过,这个人因为长期食用海鲜,身体里的寄生虫反而要比寻常人少。只是因为脏腑会和飞段的细胞直接接触,那里的环境不适合它们生存,这些虫子便通过血液循环转移到了腿部,像是筑巢一样扎堆群居在那里。
“不过,她再这样吃下去,迟早有一天,身体里别说寄生虫,就连细菌也别想生存。”
“你的意思是,我们每个人身上的这种东西,都比她身上的要多的多?”
有一郎脑子一转:“这么说,如果只是适量地食用这些海鲜,反而还有好处咯?比如,吃到全身上下没有寄生虫为止就不再吃了这样……”
无一郎没那么乐观:“消灭寄生虫的同时,飞段的细胞也给了他们异常强壮的身体和野兽般的攻击性。当她失去了身为人类的种种缺陷时,也就不再是人了。到了那个时候,这种细胞本身,不也成了另一种寄生虫了吗?”
“噫,突然不想要正常人的身体里是怎么回事,感觉像我这样也挺好的。”
有一郎头一次感觉没有人的身体也还过得去:“无一郎,你刚才看了那么久,居然一点都不觉得恶心的吗?”
“尸体上的虫子比这些要难看的多。”无一郎视线掠过有一郎的脸时,眼中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痛苦。
“啊……”有一郎瞬间明白了无一郎指的是什么,有些难过的低下了头,“看我这个哥哥当得,居然提起让你伤心事了。”
“无所谓。”无一郎温和地笑了笑,“因为,你现在就在这里……嗯?这是什么味道。”
“好像有点熟悉。”有一郎抽抽鼻子,兄弟两一起抬头,赫然发现天花板上有一坨晕染开的潮湿痕迹,大致呈现出三角形的模样。
接着,一颗颗棕色的液体从那堆阴影中渗出,宛如雨帘般滴落在这间卧室的地板上,发出嗤嗤的响声。
兄弟二人蹲下身子,定睛看去,发现瓷砖上居然多了几个指尖大小的坑。
“有一郎,你该不会……”
无一郎皱着眉头,脑中有一个不太好的猜测。然而,他话音未落,这间房子的玻璃轰然碎裂。
两道漆黑的身影极速从窗外射入,可就在他们手上的勾爪即将碰到兄弟两的衣角之时,天花板塌了下来!已经失去了底部的浴缸带着无数黏腻的液体从上方坠落,正好将这两个连脸都没看清的不速之客完全覆盖。
“哼,原来早就发现我们,故意引我们上钩吗?”
事情发生的太快太多,有一郎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听到屋外的人在自说自话,表情一下子紧张起来。
无一郎走到窗边,那天真善良的神情逐渐收敛,变成了让哥哥感到陌生的漠然。
“有一郎……”无一郎轻声说道:“没想到,我们在这个世界的第一战,会来得这么快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