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确实是高明之极的计策,给民众们贴上了一张保护符。”
赵一犹豫片刻,再次提出了新的疑问:“但依我来看,这封信句句言之有理,价值还是太大了些……万一元武真的采纳了你的建议,那大秦岂不是会变得更加强盛?”
“长陵周遭驻扎的秦军,就有四十万之众,若再算上外围轮换的宿卫军团,更是多达百万,少数的几名巅峰修行者,根本无法杀穿这般重重铁壁,冲至元武面前,强如……那王惊梦,亦是止步于皇宫的十数条街之外。”
“若是让他越发得了民心,励精图治、选贤任能,假以时日,此消彼长之下,恐怕不出十年,秦旗就要高飘于其余三朝领土之上了,这岂非是资敌以刃,自掘坟墓?到时候,我等又该何去何从?”
“变得强盛又如何?我要的就是这大秦繁荣昌盛、国泰民安!”
赵青转头看向远处长陵城朦胧的轮廓,以及关中大地的广袤山河:
“跟剑炉有仇的,从来只是元武、郑袖等为恶的元凶,而非整个大秦王朝的九千多万人民,更非这片孕育了华夏族群与诸多灿烂文明的辽阔土地。”
“我既然有能力,也愿意看到天下间的百姓都过上好日子,自然便不会吝啬于给出一些利国利民的建议。在暂时没法扳倒元武的条件下,假他人之手去实现这些理念,让民众能早点享福,绝非是不可接受的事情。”
“就算是世间至恶之人,突然有一天改做起了好事,我也会乐见其成,并为之击节鼓掌,甚至提供各种助力,只要这些好事是真实不虚的,能让世界变得更好,那就足够了——当然,这并不影响其最终必要性的制裁。”
“制裁?当元武成了万民称颂的明君圣皇,威望如日中天之时,我们又哪里还有机会去制裁他?冒着千夫所指的骂名,去行剌一位文治武功皆近乎完美的帝王,岂不是跟疯子无异,要遭天下人共诛之?”
赵一不禁皱起了眉头,隐隐觉得有些不妥,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按常理而言,赵青的想法,无疑是过于天真、一厢情愿了。
然而,对方此前种种布局与算计,却又无不精准至极,令人叹服,似乎早就已经看穿了未来的诸多变化,绝不该有这样明显的疏漏才对——再怎么“完美”“圣明”,元武也不可能放下对巴山、剑炉残党的清剿与追杀。
那么,赵青究竟是怎样打算的呢?
她真的认为,仅凭一己之力写出的万言长策,就能改变一位冷血帝王的本性,让其放弃心中深植的权力欲望,乃至对修行极致的无尽追求,转而成为一位内外如一的仁君?
“为何不能杀之?”
赵青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世人之俗见,又与我何加焉?随心所欲,想杀便杀了,这不正是赵剑炉所修‘亡命剑’的宗旨吗?管那么多干啥?”
“即便此举必将遭致无数人的声讨唾骂,依旧不易其志?”边上的赵四肃容追问。
“自是不易!”赵青冷峻回道,接着悠然一笑,明晓这是赵剑炉招纳新徒的考验或仪式之一,也是在向自己表明他们的坚定立场与信念,当即颔首致意,表达了认同与赞赏:
“实际上,无论元武按不按我之所言推行新政,他最后能活过的期限,皆是不会超过半年之数,故而也没时间积累太多声名……”
“因为,到了那时,我早已正式迈入八境,足以一人敌国,剑破长陵,取他项上人头了。”
“‘将欲取之,必先予之’,采用高层斩首战术,便能在尽量减少血腥的状况下完成政变,接收其遗产,避免中低层大范围的伤亡。”
“当元武心中忐忑不安,觉得‘建言书’里隐藏着什么祸患,却终究忍受不住诱惑,依计而行,卓有成效之时,便是我再度出手,夺走其一切,奠定未来新朝根基的起始之日!”
“这,就是我的真正用意了。”
言罢,她长笑一声,足尖轻点,整个人便如一只大鸟般飘然而起,落到了不远处一座房屋的屋顶上,负手而立,接着敞开袋子,心念微动间,便控制着身周所有的纸张齐齐飞向了高空。
它们化作了漫天的雪白,如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般,洋洋洒洒,又宛若播撒着希望与变革的种子,乘风而起,卷折反复,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与新生。
“超越昔年师尊的修为成就么?明白了……”
赵四她的眼中闪动着灼人的光芒,显然是受到了不小的触动,且明晓赵青之所以要设计这样一出,应该是想让元武等人近期尽可能安分些,从而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