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的答案,我不能代表大家发声,无论是少数人,还是多数人,一个22岁的女孩都没有这个资格负担起这样的重量。我只能代表自己,或许也不止是我自己。”
安娜结束了她长长的剖析和自白。
她身体前倾。
双手支撑着主席台。
“鉴于我是伊莲娜家族最后一个女孩,因此,我的意见,也可以代表伊莲娜家族的意见。”
“那么,下面就是我代表整个家族,代表曾经绵延多个世纪的收藏家族,代表我的父亲,我的祖父,代表每一代先祖,发表的看法。我来自一个传统的天主教家族。请给我一分钟的时间用来祈祷。我相信,在我颂念他们名字的此刻,他们和我正站在一起……”
如果几分钟前,她刚刚上台的时候,“要代表伊莲娜家族说话”,会让她像是一个仗着姓氏为所欲为的蛮横无能的笑柄的话。
现在。
全场没有任何一个人再敢报以不屑了。
伊莲娜小姐的演讲中充满了暖意。
这是她让布朗爵士、让高古轩,让无数观众都觉得匪夷所思的天赋。
一个外貌和身份都高不可攀的人。
一个声音清冷的像是从阿尔卑斯山的峰顶流淌的冰泉的人。
当她的声音在你耳边回荡的时候,你却会觉得整个人都变得温暖了起来。
无论是远赴重洋而来的艺术爱好者,还是从市政机关那里,领到免费门票的格利兹市的居民。
无论你对艺术史是否有深刻理解。
你都似乎和她的演讲建立起了某种链接的纽带。
觉得她很亲切。
现在。
正是伊莲娜这个名字份量最重,最璀璨,最受关注的时刻。
她手中握着这个古老家族绵延几个世纪,用海量的赞助金钱和世界最昂贵的艺术品收藏推出来的好品位和艺术信誉。
是伊莲娜家族一代代挖掘出来的诸如保罗克利与弗拉曼克这些大画家丰功伟绩的集合。
布朗爵士成为艺术学者的历史也不过几十年。
而安娜的长辈们从文艺复兴晚期,就已经开始在艺术领域耕耘了。
若“缪斯计划”是“现代艺术”这个抽象的概念的化身。
那么“伊莲娜”这个姓氏,就是整个“西方艺术史”这个抽象的概念的化身。
一个人多势众。
一个胜在时间长度和历史厚度。
当安娜用她的强大,用她的勇敢,用她的敏慧,向全世界证明,她足以把“伊莲娜”这顶冠冕,像真正的女皇那般,堂堂正正的戴在她的头上。
而不是只占幸运的占有了这个姓氏的血脉。
当安娜将整个伊莲娜家族的影响力,仿佛超新星在生命末期迎来爆发一般,压缩成一秒钟,压缩成一句话。
那么这抹闪耀的光辉,足以照亮整个艺术银河。
连布朗爵士所组建起来的艺术联盟,也不得不低下一颗颗白发苍然的头颅去侧耳细听。
“这么强调伊莲娜这个名字,她是想要喷《油画》已经背弃了伊莲娜家族创立的宗旨?”
曹老让他学着点。
老杨就很老实的揣测道。
“是个对《油画》杂志的威望造成极大损害的方法。不过,和前面她那么精彩的铺垫比起来,有点过于小家子气了。”
曹老点评道:“此时,骂别人错,不如说自己对。继续给伊莲娜这个名字添砖加瓦,成为大家心中的《油画》正统,才更聪明。再说,比起之前骂他们是nazi,现在再骂他们已经背弃了《油画》成立的初衷,伤害有归有,可也未必有什么大意思。”
“设身处地的想一想。更好的法子是表示,她将和自己太祖父庇护堕落艺术的做法一样,以她的家族的名誉,继续为那些落魄画家发声,甚至自己再创立一家艺术评论杂志《新油画》什么的。既然要跳出去打擂台,主场自然要重新搭出来。不过,这其中怎么操作,能不能重新拉来一批有份量的评论家,能拿出什么样的筹码交换,就很考验手腕和操作了。”
“听着吧,看这位小姐郑重其事的样子。要是她接下来敢舍得宣布,愿意把手中所有的《油画》股份都拿出来送人,无论是送给艺术评论家还是那些不在缪斯计划中的大画家们,布朗爵士今天就真正意义上麻烦大了。他的团体很可能不攻自破。”
哇!
是啊,曹老一语惊醒梦中人。
老杨只觉得豁然开朗。
即使是曹老这个量级的尖端大画家,商业谈判的时候,《油画》杂志的底线也仅仅只舍得拿出百分之二多一点的股份分润出来。
小数点后动个零点几,奥勒都是一副在被钝刀子割肉的肉痛模样。
而直到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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