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从来都没有。
“G先生跟我说,即使我把枪顶在他的头上,他也看不起我。不是被枪指着头就一定要同流合污的,他选择让我开枪。那么,伊莲娜小姐,你要告诉我,你没的选么?”豪哥似乎找到了某种快感,笑吟吟的问道。
“是啊。”
安娜忽然叹了口气。
“你说的对,有时候我总是觉得被什么东西困住了,却没有走出笼子的勇气。我知道伊莲娜家族的历史并不干净,却没有抛下财富的勇气。我有些时候,也对在《油画》杂志和布朗爵士勾心斗角,各种各样的算计感到厌烦,却也没有抛下名望的勇气。”
“生活是个名利场。”
“你说的没错,不是谁都能勇敢的走入地窖的。”
“我也还没有找到自己的勇气。或许是暂时找不到,或许是一生都找不到。我也并非是那样勇敢的人。”女人盯着窗户玻璃上她自己的脸。
“矫揉造作、傲慢、虚伪。”
她幽幽的说道:“这就是我性格中的另一面啊,不管我愿不愿意,它都在那里。”
“一边宣称着什么,自己真遇上了事情,却表现出了截然相反的面貌。”
伊莲娜小姐刻薄的笑了笑。
“这也从来都很是伊莲娜,不是么?”
安娜的锐评总是有一种冷感的幽默。
卡拉·冯·伊莲娜——抛除姓氏中的那个代表荣誉的“冯”字。
“卡拉”和“伊莲娜”。
一个谁人都能用,重名率很高的常见名字,附缀一个阿尔卑斯群山间传承了600年,由天主赐福过的高等伯爵姓氏。
一段富有浮华的伯爵小姐的生活,附缀一小段像那个时代很多的平民一样,暗无天日的苦难人生。
到底哪一个更能代表真正的勇气?
又到底哪一个……
它能代表真正的高贵?“那么,相同的话也送给你。”
做为人生中第一次会面也是最后一次会面的告别语,地下艺术世界的造假教父对欧洲艺术世界的女王说道——
“祝你也在痛苦中,找到可以把自己放到人生的天平上称量的勇气。安娜·伊莲娜小姐。”
这似是诅咒。
又似是祝福。
也许人总是能在痛苦中认清自己是谁,也许人总是要一次次的进行灵魂的称量,才能找到“爱”这个词汇的分量。
等价交换。
从来如是。——“爱到底意味着什么?”
挂断电话,把手机放回兜里的时候,顾为经的脑海里转过这个念头。
他刚刚给酒井胜子打了个电话,离别、分手、相遇、画展、对谈会……似乎恰恰是因为双方都有千言万语想要说,电话被接通的那一刻,他们两个人又都显得有些沉默,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信在心中被写了一遍又一遍,改了一版又一版,连写在抬头时的称呼都被反复的演练过。
最后。
在你把信收入信封的前一刻,却只塞入了厚厚的白纸。
很难形容这种感受,他们并未变得陌生,所以这不是那种前任相遇的尴尬的沉默。
可所有的沉默,不管尴尬于否。
它又都是无言的。
这种无言在电话了持续了很久,最后是酒井胜子笑了笑,说出了一个地址,她说她知道滨海区有一家不错的咖啡馆,他有空的话,可以在哪里见面。
顾为经说阿旺可胖了,他要过一会儿带阿旺去做个全面体检,排除一下脂肪肝,可能要晚点。
酒井胜子说好。
通话结束,顾为经却在心中,反复想着酒井胜子的脸,想着“爱”到底给他们带来了什么。
天平的两端,是幸福更多一些,亦或者是承载着痛苦,要更多一些。
爱又是一枚多重的砝码。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