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抄袭在艺术品行业里是完全无法被忍受的恶行。
你把别人的作品拿过来,随便改个名字就当成自己的东西拿去评奖,肯定会被人人喊打。
但借鉴——借鉴完全无法避免。
画家借鉴历史,借鉴前辈,借鉴同行,借鉴无处不在,它是艺术创作的组成部分之一,没准是所有组成部分里最重要的那个。
从优秀的作品中心怀恭敬的汲取营养,是艺术家的美德与能够不断进步的源泉。
任何一个创作者,除非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否则,他们能看到别人作品中的美,自然也会被那种“美”所影响。人类历史上所有新画派的形成,都是建立到对旧有的艺术创作的借鉴和扬弃之上的。
无论是马奈还是德加,他们不都是从委拉斯开兹的作品中获得的营养么?而开创印象派的那些画家们,谁又没有受过透纳的影响?梵高作品中的那些条纹和斑点,评论家们不是也说,人们在其中看到了毕沙罗的影子?文学评论家里有人不无悲伤的说,自从列夫托尔斯泰以后,世上的所有故事套路都已经被写尽了,现代的创作者如果还希望能够写一些不一样的故事,做真正的文学创新,情节都被前辈玩完了,大家只能开始玩叙事结构了。
没准这就是很多现代文学作品,变得越来越晦涩,越来越“怪诞”,读者读起来越来越不轻松的重要原因。
艺术行业发展了几千上万年,也真的很难在创作题材上玩出什么别人想不到的新意了。
关于绘画内容元素的相似,顾为经也要为崔小明去说句公道话。
画教堂,画雕塑,画孤儿院,正三角形构图,斜三角形构图……所有的这些作品元素每个都是被前辈艺术家们画过成百上千遍的东西。
别说参展前,顾为经已经修改了画面构图,他们两人两幅作品在构图结构上没有了什么相似之处。
纵然顾为经拿来参展的依然是那幅原始版本的《阳光下的好运孤儿院》。
两幅作品被如镜面内外的影子一样摆放在一起。
观众能意识到这两幅作品很像。
评委看向作品时的目光也许有些玩味,但是嘛,这种相似程度,可能依然会被分类到“借鉴”这个门类之中。
这件事巧合的地方主要是,两个人参加了同一个展,竞争同一个奖,而非是崔小明借鉴了他的画。
换成若是顾为经先参加了一个画展,崔小明过几年,再把他的《新·三身佛》拿出来,也许就是一桩很寻常的事情了。
不过。
模仿这种事情,模仿前辈大师无所谓,在作品中模仿一个同代甚至比自己年纪还小的创作者,崔小明大概是不会乐意让这个标签粘在自己身上的,这估计也是对方刚刚当众宣称曹轩曾希望自己学习他绘画风格的原因。
这件事一旦闹大了。
最后的结果往往就会演变成两边人的互撕,比拼谁的声音大,互相泼脏水,弄成一笔糊涂烂帐,甚至搞不好面对这种作品,若是争议太大,撕扯不清,那么组委会直接就冷处理,双方全都不给颁奖。
唐克斯愿意给多分给顾为经一个展台,他很领情,就不给对方多事了。
不提策展人几乎不可能只凭顾为经手里的证据就替他发声。
就算唐克斯愿意开口,也未必有用。
想要在这种事情上有个官方令人信服的结论,估计,至少得《油画》这个量级的权威杂志出手才行。
从那个神秘人把顾为经的参展作品发在崔轩祐手机上的那刻。
它就是一场让人无法挣脱的阳谋。
它就是明摆着让顾为经即便看穿了一些东西,也没有办法。
保护自己的参展创意本来就是想要赢下画展的人应该做的事情之一,而从别人的作品中汲取元素,抽取灵感,然后再画出比别人更好的作品,这可是毕加索的招牌成名绝技之一。
提前泄漏了作品,无论是没有这个意识,还是信任错了人,全都是顾为经他自己的问题。
像酒井小姐,即使拍张顾为经的半成品草稿发照片墙,都知道要把作品用手挡住一部分的。
从始至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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