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味药材罕有听闻,非极北之地的雪山不可寻获。
我爹想着死马当做活马医罢。便慌说此次归乡仓促,未带足盘缠,朝乡亲们借,他日双倍奉上。乡亲们并不知他被镖局除名之事,还以为他在泸州吃香喝辣呢,纷纷慷慨解囊,凑了好大一堆银子。他第二天就雇了一辆骡车,往这北方跋涉,多方打探搜罗,终于将那几味稀罕药材凑齐了”。
雷秉听得喜悦,忍不住插话道:“啊,那很好呀。你快熬来喝!”。阿桃将他瞟了一眼,嗔笑道:“你着什么急?我这不是活得好好的么?——这副来之不易的汤药我足足又喝了两个月,病没见好,倒又起了一身猩红的疹子”。
雷秉听得心中一紧,阿桃又垂眉道:“我爹丧气之极,也不再采药了,整日只抱着我躺在床上,流着泪哼老家的歌谣,只盼我早点死了,两人都也少遭点罪受”,突然泪水一涌,滴落在火炭之中,滋起了尘灰。
雷秉也是鼻头一酸,说不出话来。阿桃又把指头在脸上一刮,将泪珠甩在一边,又扑哧一声破涕为笑,自嘲道:“偏生啊偏生,我又不争气,每顿倒要喝上两碗稀粥。又挺了一个多月,这夜有人敲门,进来个相貌怪异的人留宿,他听了我们的遭遇,将我瞧了一瞧,说我身子看似柔弱,骨骼经络倒十分顽强,不再拖上一年半载,瘦成人干难以归西。我爹把他拉过一边,问他有没有慈悲些的办法。那人摇头说,要么不再喂食,七八天便饿死了,要么,要么干脆一点,便抬手做了个切脖的动作”。
雷秉听得“啊”地一声,阿桃又道:“我当时佯作睡着,其实听得清清楚楚,我爹沉默了半天,拿不定主意。那人就说,我认得一些奇人异士,你让我带她走,或许有一线生机,不过无论是死是活,你这辈子不能再见她。我爹答应了他,第二天我爹早早的出去了,那人把我拍醒,说:我知道你昨夜听着呢。将我一抗,往北走了。我趴在他背上,看见我爹站在远处偷偷瞧我,不过我装作没看见他”。
雷秉深吸口气道:“这人就是西门渐,对么?”
阿桃点头道:“就是他”,突然扑哧一笑,苦涩道:“你猜怎么着?他哪有什么奇人异士的朋友,他自己采药熬汤,不过二十天便把我治得大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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