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翼营安顿下来后,他便带着百余骑前去无虑县。
镇护部的从事中郎傅嘏也随行,自从他来到辽西孤竹城外兵营后,便被夏侯惠当作随身参详事务的谋主来用了。
明面上的理由,是丁谧善于庶务而短于兵事,仍随在毌丘俭身边帮衬,夏侯惠暂时无人可用。但实际上的原因,乃是先前在冀州邺城时,傅嘏想代夏侯惠上表劝谏的举措拉近了二人的关系,也正式被夏侯惠视作腹心了。
对倚为腹心之人,是不需要隐瞒什么的。
夏侯惠不仅知会了傅嘏关乎伐辽东战事的战术,就连若是战事顺遂,天子曹叡将以他仲兄夏侯霸镇守辽东之事都说了。
故而,也让傅嘏对白部鲜卑首领莫护跋有了很大的兴趣。
以现今乌桓聚集地与辽东属国的空白,白部鲜卑首领为人性情如何,对战后的辽东四郡能否安稳有着很大的关系。
遂也不辞劳苦跟着夏侯惠跑了一趟。
早就被白马义从知会的莫护跋,已然在无虑县的一处山坳恭候他们了四日。
为了避免误会,他也仅是带着百余族众,还提前准备了穹庐、烤羊以及马奶酒等食宿之需,姿态十分恭顺。
就是那口刚学一两年的蹩脚汉话,让人听得太折磨了。
如他出来迎接时,为了体现亲近还很热情的以汉话行礼问候,楞是让夏侯惠听不出什么意思来。
好在夏侯惠还带了译官。
尴尬的小插曲过去后,众人进入穹庐中就坐。
虽然是部落首领所用的穹庐,但各处依稀残留的污垢、陈旧的皮毛席垫、毫无金玉饰品与角落里斜斜挂着几把旧弓以及隐隐弥漫的膻臭味,就能让人知晓这个部落一直都在温饱线上徘徊。
心思全在兵事上的夏侯惠,并没有注意这些。
就连续被邀饮了好几盏酸不溜秋的马奶酒,他都没有被酸到,而是全神贯注的听着译官逐句转述着莫护跋讲述辽水上游状况的话语。
而傅嘏才刚就坐就发现了。
不只因为他本来就是为了观察白部鲜卑而来,更因为座下的皮毛毡席很硬与烂了几个洞。
这是一个可以利驱之的部落。
庙堂仅是以互市、册封以及将一处荒废之地赐予,就能驱使他们两千游骑以性命博之了。如此,若是以布帛盐茶作为奖励,也能让他们充当“捕奴者”吧?
在须臾间,傅嘏心中的念头是这个。
所谓的捕奴者,倒不是他要怂恿夏侯惠染指为人不齿的奴隶贸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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