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潮气的滋润下,竟已经长出了新芽。绿苔爬满楼墙,交通与电力瘫痪,文明的踪迹全无。
这里不像是经历了一场战争后的城市,在汉曽温眼中,甚至更像被废弃了二三十年的人类废墟。
垃圾场。
也是在真正踏足战争遗迹的一刻,汉曽温才意识到,他所理解的打仗和真正的打仗,还是不同的。再乐观的人,此时也变得黔默。
但在那之后不久,他们很快便找到了文明健在的城市......用他们的话来说,这些城市被称作,国家。
汉曽温不做评价,毕竟比起文理改革,此时的他们尚处于秦薪橘的暗中追捕,随时都有可能失去生命。
只是,再一次无比真实的,见证了这个世界的差异,汉曽温无法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在他走出星委会起,其实在他的心里,自己就已经不是暗星王,而是作为一个彻彻底底的普通人。只是,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的愿望。每个人想要为之努力的事情不同,这和特别还是普通,并无关系。
接近星委会的最后一晚,他们住在一间廉租屋内,一张床仅有一块悬挂的布作为阻隔。接连的奔波令汉曽温,感觉到徒于奔命,更感觉到在真正的集团战争面前,他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怜悯和善良,没有光彩。他从小学习的东西,也挽救不回生命。他感觉到深深的自责。
“睡不着吗?”杜法菈问道,她似乎猜测到了汉曽温内心的变化。他百感交集,站在个人的角度,他害怕面对父亲;站在事业的角度,他又害怕自己做得不够好,搞砸一切,使一切变得,自己见到的城市一样不可收场。
“秦薪橘也能控制动物吗?”比起大事,汉曽温先关心起了他们两人的安危。
“不知道。”杜法菈不想给他太多的压力,但又不知道,怎样的安慰,才能使一个原本就镇定自若的人,放松下来。
“虽然我没有觉能,但我能感觉得到,他就在我们的身边。而且,完全有能力杀死我。”汉曽温只说了他,他知道,或许这样来说有些抬高自己的身价。但,他的确感觉到,在许多无意识的凝视中,他与暗中驻足的秦薪橘,隔空对视着。
那是杜法菈也不了解的一面:“别太担心,你只是太累了。如果他找到我们,一定会趁我们毫无防备的时候,杀掉我们的。”
“是么。”尽管杜法菈的话听起来残酷,但却说明了,此时此刻,他并不在他们的身边。汉曽温久违的发出了笑声,因为这次,竟然是杜法菈试图在逗他笑。
有种身份置换的感觉。
“但我保证,在到达星委会之前,我们都不会有事。”杜法菈微微地朝那扇窗帘呼吸,在缝隙边缘,伸过自己的一只手。她说,“我会保护你。”
自恃坚强的汉曽温,即便在这种情况下,依旧没有伸出自己的手。他有自己的思量。但杜法菈的陪伴,的确令他很快安稳入眠。而在无意识的酣眠下,两只手掌透过床帘,轻微的触碰在了一起。
大汉集团犹如将倾大厦,已是外强中干,规则越是腐朽之际,越有人提倡规则。
介于此时,星委会的大门,已将汉曽温回访的道路,关得死死。
铁栅栏下的安保人员,驱逐汉曽温:“站住,非大汉集团成员不得入内,不认识字吗?”他指了指护栏上的标语,上面赫然写着:仅允许星委会工作人员进入。
“大汉集团是汉若君尚御的私人产业,星委会是整个暗星的文理机构......”汉曽温想找这名安护人员辩驳,可他一开口,就受到了对方不耐烦的打断。
倒也没过多的嘲讽,而是实事求是的说:“行了,我知道你是干什么的。你们这些读过书的,三天两头,不就喜欢到这儿来说三道四的吗?我只是个保安,又不是领导。你跟我说有什么用,我能给你开门吗?别让我难做,走吧走吧。”
似乎对方将自己当做是抗议青年,来星委会门口演说示众。
胸中充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汉曽温在对这名普通安保微微点头致歉后,便带着杜法菈离开了。
杜法菈问,就算他不再使用暗星王的身份,为什么不用私人的名义进入父亲的集团呢?他们本就是为了寻求庇护,才来到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