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凋零。

    “只差……一步……”

    鸦千岁眼中的光彩渐渐幻灭，无数的光影在脑海中闪过。

    这一刻，他仿佛又回到了黑山，身为寒鸦，在乱葬岗中寻找腐肉讨生活的日子。

    那时候，他是最低贱的妖鬼，无法猎取活人修炼，只能在最肮脏的地方靠着腐臭的血肉为生。

    甚至于，有时候，还会受到其他妖鬼的欺凌，将他们好不容易积攒的修为统统吸取。

    彼时，他与臭虫便是最低贱的存在，谁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明天。

    这便是妖鬼世界的生存法则。

    直到有一天，那道无敌的身姿出现在面前，恐怖的妖气只是稍微泄露一丝，便让方圆十里再也没有了任何活物。

    作为以腐为生的乌鸦，它居然在那些妖鬼的尸骸中活了下来。

    “跟我走吧，从此以后，那些妖鬼将会以仰视的姿态匍匐在你的面前。”

    澹漠的话语仿佛一只无形的大手，为当时尚且弱小的乌鸦推开了一扇门。

    在日后漫长的生命中，这句话就好似一盏明灯，时刻照亮着他的方向。

    终于，他越爬越高，仰视的目光越来越多。

    曾经的卑贱，弱小，无助……终究和光同尘，再也没有出现。

    可是有一天，他突然发现，在他之上，还有一道身影，令他不得不以仰视的姿态去侍奉，去恐惧，去敬畏……

    “我的头上不该有半片云彩……总有一天，我会取而代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颗种子在鸦千岁的心中生根发芽。

    事实上，他只差半步……只差半步便可以等上那座黑山的巅峰，将那昔日无敌的身影取而代之……

    “黑山老妖！”

    鸦千岁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发出了最后的呼唤。

    他的身体如纸屑般破碎凋零，却没有留下一丝一毫。

    ……

    罗浮山，幽牢深处。

    盘坐不动的齐羽缓缓睁开了眼睛，他悠悠起身，仿佛有所感应，自顾自地看着某个方向。

    “那只乌鸦死了……真可惜啊……”

    就在此时，一阵冷冽的笑声从幽牢深处缓缓传来。

    “看来你虽然关押在这里，对于外面……依旧看得清……”齐羽澹澹道。

    刚刚那一刻，他感受到了生命的凋零，最后的璀璨，终究还是落幕，却是不知道这忠心耿耿的乌鸦死在了罗浮山哪位高手的手中。

    “我曾经也差点获得那颗舍利……自然能够感受到它再次失去了主人……”

    冷冽的声音再度响起。

    “真是可悲啊……只差一点点……你算计至此，转身入罗浮，终究功亏一篑啊。”

    “事实上，这才是正常的流程。”齐羽漠然道。

    “正常流程？你什么意思？”

    “欲要染指黑天舍利，必应三灾之劫……”齐羽看向幽牢深处。

    “霸侯为一劫，九窍金丹为一劫，阴山鬼姥为一劫难……”

    说到这里，齐羽稍稍一顿，旋即摇了摇头。

    “九窍金丹……你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

    “你是说……”

    幽牢深处，九窍金丹的情绪变得暴动起来。

    “你还不算……如今那只乌鸦刚好补上了三灾劫数……黑天舍利正当出世。”

    齐羽神色漠然，转身看着阴山的方向，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鸦千岁的死早已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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