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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局之一】:灵鹿(中)

大的人。”

    “如同一道星火划破夜空,纵使稍纵即逝,也把漆黑的世界撕裂开了一道伤口。旧时代的黑夜,丝毫惧怕这点儿小伤口会让它流血致死。黑夜所惧怕的,是无数的生灵从此见了光明,享受了那短暂的温暖,于是有了胆量,有了希望,敢于站起来,一起把天掀开,让阳光洒满大地,自此换了人间。”

    “一个利奥兹,没有什么可怕的。”

    “可是十个,百个,千千万个被奴役压迫的神灵,都把利奥兹当做榜样,开始自诩利奥兹,模仿其人生轨迹,不择手段地攀登上位,这比地球人的文化渗透还要可怕!”

    “所以利奥兹不能死,他若是死了,也就成了圣,再也不会有新的污点产生,不论日后有什么革新的观点,人们一拍脑袋,都会说‘这跟利奥兹当初的想法很像啊,就这么来吧’。”

    “这哪里还是神灵啊,跟和凡人有什么区别?”

    “当渊外战争战败后,高高在上的神族还希望控制星渊凡物众生,于是开始组建叙事的时候,祂们已经和昔日瞧不起的凡人,没什么两样了。”

    “星渊已经没有什么神灵了,所有人都是在宏大叙事框架和系统中的一份子。只要身处这个体系里,谁也无法绕开这一切去思考、学习、认识和改进。”

    “我们嘲笑凡人低效粗鄙无能有着乱七八糟无意义的情感,可实际上当我们的叙事架构起来后,我们的情感文化只会比他们更丰富、更复杂。已经说不出来,除了力量和这瓷肌玉骨之外,我们跟凡人有什么区别了。”

    “……现在,时代又变了。莱安定喜怒无常,并且经常性发火赌气,由于几次改动不尽人意,大量的玩家弃游,她索性放弃了对游戏的控制,把自己关在住处,奇巧网络这个庞大的架构瞬间倒塌,我们过去的理想和事业一夜之间崩溃,可《来自星渊》这计划,一切仍在进行下去。”

    “就算是神灵,也会因为没有道德和法律的约束,而开始肆无忌惮。游戏内部的秩序缺失,就会让一群人露出原始血腥的面貌,我们不是从单细胞发展出来的生物,我们一生下来不是为了生存而杀戮的,所以我们骨子里是没有杀戮爱好的基因……但是我们在长期的叙事文明化过程中,已经成为了文明人,所以,我们也在潜移默化中得到了文明的前置条件——野蛮。”

    “野蛮,是文明的先决条件。文明,是社会的前置要求。”

    “星渊的人民,如今面临的是两个模样不同,但骨子里一样的野蛮怪兽的压迫统治。一个叫地球,一个叫源渊。”

    “这就是我七百年时间里,不断观察这个世界,通过各种途径,结合我的个人感受,思考得出的结论。”

    “要想改变这个现状,只有一个解决方案……”

    ………………………………

    笔尖在纸张上停滞住。

    视线掠过书桌台,在周遭的陈设摆放上一一扫过:从境渊进口的手工书柜、传世古书原本、虚空大君的头颅、一家五口人的全家福照片………

    ………………………………

    “要想改变这个现状,只有一个解决方案……”

    李澳兹没有继续书写下去,而是就此停住:

    “我已经没有战斗的需要了,也没必要思考更久远的事情了。那些事情跟我无关了。”

    他站起身,把书稿整理好,这篇名为《星渊和地球双螺旋体系下的共存和纠纷》的文章装进一个坚固的箱子底部。

    虽然并没有写完这本大部头,但李澳兹还是珍惜地将纸张铺平抹好,放上保护材料,又把自己曾经的配剑、武器、装备、持有资产凭证,都一一放入其中。

    想了想,李澳兹还是没有把虚空灵偶菲翠丝从真将军手上夺走,实际上他也已经很久没有切换到真将军的小号上了。

    七百多年了,就算是枚石头,都该养出感情了。

    那边到底情况如何,他早就不过问了,成什么样算什么样。

    真将军为他出生入死那么久,也该有属于自己的生活了,七百多年,号还在不在都不知道呢。

    李澳兹抱着箱子,缓缓走下楼梯,空荡荡的庄园内只有他一个人,虽然帝邦派人打扫维护,保持着起码的干净整洁,但空气中的孤独气氛却是没办法抹除的。

    他的庄园并不大,也就三万亩的良田,两万平方公里的林场而已。是第一任妻子帝亚兰购买的,李澳兹不喜欢太喧闹的地方,周围几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见不到一个人。

    他不觉得孤独,似乎是因为炮灰神灵出身的缘故,李澳兹的业余爱好很少,最后一个陪伴在身边的子女是跟第18任妻子,貌似是某个帝邦诞下的后代的后代的后代……大概是重孙女?

    那个叫做李美芳的重孙女跟他没有什么感情,不过是投资失败,想来找自己找点钱,便热情地过来侍候了他几个月。

    李澳兹没什么需求,每天生活都很随意,除了看书、看新闻,就是修行问道,烧香拜三清,钻研翻译地球的道教经书,偶尔心情好,也就是炼丹算卦卜筮画符驱鬼。

    唯一坚持干的事情,就是锻造打铁。

    每天打造一件东西,模样类型随意,一天一件,雷打不动。

    某天随意给李美芳丢了颗自己炼制的珠子,她就兴奋地给自己这个便宜姥爷磕了几个头,第二天就跑没影了。

    李澳兹来回换过27个妻子,伴侣更是数不胜数。

    在没有离婚的时候,他就开始把外面的女人往家里带,帝亚兰并不反对,还经常跟他谈论那些爱慕他、追求他的人。

    反而是李澳兹连女人都懒得往家里带的时候,帝亚兰再也无法忍受他了。

    包括首任妻子帝亚兰在内,没有一个记得模样的,只要有人敢找他求婚,他就答应。就算明知道对面是冲着自己的财产来的,李澳兹也不在乎。

    不是因为他的需求有多旺盛,以至于来者不拒,而是在他看来,这些生物,或丑或美,都一个样子。

    时间越是推移,李澳兹看人的能力越差。

    大概退休三百多年的时候,李澳兹就发现,只要不用心,自己已经没办法分辨出来帝亚兰和其他女人的样子了。

    这种感觉并不奇怪,人类看蚂蚁也是一样的,不是仔细分辨,很少有人能够一眼看出来蚂蚁的种类不同,特别是仔细分辨出来哪一只蚂蚁叫什么、是谁、干什么的。

    李澳兹并没有因为换的妻子和伴侣太多,而变得风流浪漫,反而变得更加冷淡无趣。

    帝亚兰试过无数种办法取悦他,让他开心,试图让李澳兹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李澳兹最初也尝试过,他试着配合帝亚兰,表演好一个模范丈夫、男友、恋人。

    但很快就失败了。

    越是寻求刺激,李澳兹的阈值提高的越高,到最后哪怕是死亡都无法引起他激动。

    越是配合演出,李澳兹就越对爱情和亲情缺少热衷,随手拈来的演技唬住了一切外人,却无法骗过身边和枕边这些亲近的人。

    爱人和被人爱的能力,反而因为爱变得迟钝,渐渐消磨殆尽。

    帝亚兰跟他离婚后,倒是热情了很多,听说后面加入了新生命公社——现在的泛生命体进步革命委员会,还是最危险的星际冲锋队里。

    至于新闻、舆论。

    最开始,李澳兹的个人新闻还是闹得沸沸扬扬的,但也只在帝邦内传播,后面帝邦太子帮他把信息丢进黑洞里,强行压制住了热度后,也就没有人谈他了。

    帝亚兰再出山后,反而是成为层渊的大英雄,屡次完成不可思议的拯救任务,并接连击退议员、玩家匪帮和邪神信徒,让她的威望大涨。

    跟李澳兹离婚后,她放弃了帝邦的国籍,思想也变得非常激进,即便是在以偏激闻名的泛生命体进步革命委员会内,也属于有点极端的类型。如果是普通人,稍不注意可能就会被给腐化了。

    但帝亚兰特殊作为龙殁兵器,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她就是为了屠杀的。

    和李澳兹感情破裂后,更加坚定了她的思想,彻底抛弃了私人情感。

    心中没有感情,下手更凶狠,多年来积累的人脉和资源,也让她的实力飞速进步,不久前已经听从革委会的安排,前往群渊展开革命工作,并且寻找机会,建立根据地,准备日后飞升登神。

    除了帝亚兰,一些熟人偶尔也回来看他。

    比如白烛星、蔚蓝星曾经的百姓、难民,他们知道当初的总统阁下退休归隐了,直接打飞船过来,当面指责利奥兹抛弃他们,不顾他们死活的往事。

    有的人还比较冲动,在庄园里一阵打砸抢,还把他好不容易钓上来的一条鱼烧了吃。

    不重,也就三十斤。

    李澳兹平静地看着这些人喧闹一通后离开,从头到尾,他一句话都没有说。

    比较关注他的反而是帝邦的太子——米斯妥芬。

    米斯妥芬比以前成熟了很多,几百年的时间,让这个曾经看起来像县城公务员的年轻人,变成了一个看起来像市里头公务员的中年人。

    不论身份再怎么厉害,米斯妥芬身上总是一股子市民公务员的气质,没有什么架子,偶尔还有点屌丝气,抱怨事情的时候还有点小委屈。

    相比于那几百个跟自己没有任何感情,只是偶尔找老登爆金币的亲生血脉,李澳兹跟太子关系倒还不错,俩人有机会就一起钓鱼、下棋、聊聊哲学和人生。

    太子不像其他人,他很关心李澳兹的心理状况,他提议李澳兹可以去外界走走,他会给自己特权,允许自己离开帝邦。

    甚至开玩笑说让他去群渊的潜渊港办事处,担任外交大使。

    只不过李澳兹担心这样会破坏跟普莱尔的约定,于是即便太子明确表示给自己开后门了,他也没有接受。

    太子只道可惜。

    “利奥兹卿,你这样的人,就算本来是普通的,经历了如此多的事情,也从一块石头打磨成了精品美玉,如果只是在这里呆着的话,反而是浪费宇宙星渊培养你的资源,应当出去干一番大事业的。”

    “太子说笑了,我一个连老婆都嫌弃的老头,没有什么可值得称赞的,就算有,也是年轻时候的事情了。”

    “利奥兹卿,不觉得自己依旧年轻吗?你看看你,七百年依旧容貌美丽,身材挺拔,读书积累多年,更显得气度沉稳,眼光睿智,很多观点之刁钻,就算是哲学王陛下不开算力,也未必想得到。”

    “不过是借了时代红利罢了,我本凡夫俗子一枚,实在不堪大用。”

    “你还真是……言而守信啊,利奥兹卿。”

    太子总是有机会,就劝说他为帝邦服务,或者后来都不说为了帝邦,出发点都是为了星渊、为了宏大叙事、为了人民。

    李澳兹没有动摇。他每次都委婉地谢绝了邀请。

    原本他们会是很亲密的朋友。

    不过没多久,《地球-星渊友好和平发展协议》签订了。

    这份堪称奇耻大辱的协议,让除了源渊以外的所有宇宙卷入到殖民战争中,帝邦的哲学王因为战争问题,不得不离开帝邦,大小事务落在了摄政太子身上。

    于是连这仅有的伙伴,他也失去了。

    李澳兹搬着箱子,里面装满了他这一辈子的一切积累,记载着他的智慧和荣耀的凭证。他来到庄园林子的深处,在一颗白桦树下驻足。

    这棵树最笔直、最漂亮。

    在密密麻麻的林海中,为了争夺阳光,树木们个个都拔尖地往上找,把自己的绿叶铺展开来,遮天蔽日,标枪一般的树木紧挨着彼此,同类之间倾轧内卷,导致脚下的土地长不出一根草,活生生演化出来了一片绿色荒漠。

    自然界的竞争就是这样,纯粹、不加恶意的你死我活。

    文明人反而奇怪得很,明明就是为了生存而发动战争掠夺、颁布律法、安抚民心,却非要找个借口。

    发放福利和掠夺屠杀,本质上是一样的。

    李澳兹在这颗白桦树下挖了洞,将箱子深埋其中。

    一铲灰、一铲土,埋完岁月与风骨。

    一捧沙、一捧草,留下希望看过往。

    李澳兹将草皮覆盖在土壤之上,静静地许下期望:

    “我愿此生以后,不再有机会挖掘出它。”

    让曾经的一切,属于‘李澳兹’的传奇人生,就在这里停留。

    他曾经希望得到的,现在多到腻了,甚至麻木。

    他曾经厌恶和仇恨的,现在成就了他的模样。

    时过境迁,721年的时间过去,李澳兹已经完全接受了一个事实:

    “如果没有那些机遇,我是一个普通的人,我也不会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

    “那些造反的、革命的,但凡有一口饭吃,他们会像我一样,安安稳稳地生活下去。娶妻生子,了此残生,被人遗忘,埋在一处不知名的角落里。”

    “感谢普莱尔先生满足了我的梦想,作为一个普通、正常的人生活下去。”

    “我的一切因为时代所赐予,我的传奇因不甘而缔造,现在,传奇已逝,凡人的喜怒悲欢、爱恨情仇,我已然看淡。”

    “纵使子孙满堂,然孑然一身,落得个无人问津下场,虽血脉无穷无尽,有何意?千百亿载,日月变换,终究不过,冢中枯骨一具耳。”

    “只道是:少有壮志意未酬,千里拔寨觅封侯。耄耋睁眼不见人,纵卧龙床亦悲惆。”

    李澳兹的汉语水平提高了很多,早就达到了母语水平,还带了点中原口音,这种打油诗早就不在话下,脱口而出。

    只是天赋差距摆在这里,哪怕他学了几百年,也不如李杜这等先贤,不论是意境还是措辞,都差的老远。

    这反而更加加深了李澳兹的想法:

    命运在星渊,并没有专属的神灵。

    因为一切都已经从出生那一刻起所注定。

    他利奥兹一个平凡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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