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李澳兹看着亚雯:“你还是愿意跟我一起走下去。”
亚雯轻哼一声,侧过头叹了口气,随即嘟囔道:
“谁让我摊上了你这个只会打铁和打人的笨蛋……”
“我不觉得是坏事。”李澳兹温和地说道:“如果有敌人,那杀光他们就好了,如果真是涉及到什么复杂的争权夺利,大不了我们被踢出来就被踢出来——那些城里的百姓是无辜的,被恶魔侵袭骚扰的问题,还是得我去解决的。”
“利奥兹啊,我的笨蛋爱人啊。”
亚雯无奈地扶着额头:
“你什么时候才能想想你自己呢?”
“我不知道——说起这个。”
李澳兹想了想,说道:
“记得几个月前,我们在达拉斯修整的时候吗?那会儿,我看了部讲平行宇宙的电影。”
“怎么扯到这个东西了。”
“虽然这个宇宙的利奥兹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铁匠,但在其他世界,我说不定会是个大权在握的王者吧?”
“不,我才不信。”
亚雯歪了歪脑袋,说道:
“就算有平行宇宙,在其他世界中有另一个你,那我觉得你还是一个天真、普通、朴实、又很能打的小铁匠。哦,还有点笨。”
“智力是与生俱来的,这可改不了。”李澳兹嘀咕。
“笨也不是坏事哦。”
“这算什么安慰。”
“嗯,你想想看,利奥兹亲……也许在另一个世界里,你但凡稍微聪明点,还能轮得到我这个中等姿色的吗?”
亚雯想了想,随即悲哀地低下头,自嘲地笑了笑:
“你瞅瞅你,又漂亮,又有实力,每天得把自己装在盔甲里才不会引起骚乱。诶,跟这一对比,我也就剩胸大腿长、会做饭、会纺织点寻常衣裳这点优势了,但凡有个身材苗条,多才多金的美人跟我竞争,那还有我亚雯·赫斯基辛的机会呢。”
“那不会的,如果有人敢说你算不上美人,我就把太阳拽下来砸在他脸上。”
李澳兹毫不客气地说道:
“而且,不管其他的宇宙里,你和我是什么样子的,但在这个时空,此时此刻,我喜欢的人只有你一人。”
他说着,指了指夜空:
“你看,这片天空中有无数繁星闪烁,但真正充盈我目光的,只有这轮明月。你就是我的月亮,任凭群星闪耀,也无法夺去这皎白的月光。”
他抓起亚雯的手掌,凝望着对方枯白的蛛网眼眸,说道:
“所以不必担心我,亚雯,我会做好这一切,你只管相信我,剩下的由我来面对。”
“你在说什么怪话!听好了,利奥兹,这条路是我们共同选择的,我从来不是抱怨有多辛苦,只是担心你过得不快乐、有没有因此变得不安或者忧虑。这才是我不满的地方。”
亚雯戳了戳爱人的脑壳,双手捧起对方的脸颊,四目对视,严肃说道:
“你要知道,我爱你。这是一份承诺,不是向你索取保护、财富和关怀,而是爱人对你承诺,付出对等的保护、财富和关怀。”
“我爱你,正因如此,我不会左右你的决定,只是会心疼你这一路的风霜。我会跟随你,正如你会跟随我,我听取你的意见,就像你聆听我的指点。我们互相倾诉,互相扶持着渡过一切苦难,是朋友,是伴侣,是师生,是战友和同盟。”
“不止是我,所有爱你、喜欢你、敬佩你的人,大家都是这么想的,这是拯救了大家的利奥兹先生,应得的尊重和关心。”
亚雯说到这里,突然一改严肃,笑了出来,她亲吻着李澳兹的额头,把他埋在自己怀中,轻声说道:
“所以,该快乐时就享受,该苦恼时就喝酒,如果你感到畏缩和迷茫了就到我这里,我会拥抱你、疼爱你、安慰你、鼓励你。人生没有什么过不去的难关,这个世界虽然破破烂烂,但我们缝缝补补,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
“既不浪漫,也不史诗的普通人的一生,却是这生灵涂炭的世界上,多少人难以企及的幻梦。”
李澳兹呢喃道:
“……这就是我,为之而战的理由。”
“嗯,我明白。”
亚雯的十指插过李澳兹的发丝,安抚着说道:
“你上次放过的是怎么说的?战斗的理由,就是什么来着?”
“战斗的理由?我啷个晓得,就当是……为了四菜一汤吧。”
“那小丫头送的辣椒还挺好吃的,你说孕妇能吃这东西吗?我有点怀念味道了……”
“其实你作为以太使徒,也没必要拿凡人孕妇的标准要求自己。”
“那不行!我这种满身毒血的人,怀孕的机会太渺茫了,绝对容不得一丝闪失——对了,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听点古典乐?”
“不太懂,我没上过大学。但俺寻思这孩子估计随我,适合打铁,要不我露两手?”
…………………………
吉奥·贼鸥不知道跟那两个女人跑到哪里去了,守夜的人就剩下这三人组。夜仗剑还在跟沤深和伊莱文特吹嘘那些民间迷信,抬眼一瞅,亚莉克希亚正往这边过来,他立刻招呼道:
“哟,大检察官,怎么样?问出来秘密了吗?”
亚莉克希亚摇摇头:
“我没有问。”
夜仗剑露出来失望的表情:
“啧,别害羞嘛,老大他人挺好的。”
“不过。”
亚莉克希亚坐在篝火旁,回忆起自己所目睹的一幕,欣慰一笑:
“我大抵是知道,利奥兹为何战无不胜了。”
“哦?”这下伊莱文特和沤深来了兴趣,纷纷看向这边。
“有说法吗?”
“算是吧。”
“利奥兹老大,他成长变强的力量,究竟是来源于哪里?”
亚莉克希亚托着下巴,指尖轻轻敲打着脸颊,她斟酌了半天,试图挑选出一个合适的说法,但最终,她还是无法找到比那个词更合适的存在。
她说:
“……也许是爱吧。”
“爱?”
“对伴侣的爱,对伙伴的爱,对战友的爱,对事业的爱,对黎民苍生的爱。”
亚莉克希亚笑着说道:
“要说最重要的是,就是对生活和身边人的热爱吧,对这些东西的爱达到某种地步后,好像还真的能够引发奇迹呢。”
“真是个……无聊的说法啊。”夜仗剑萎靡了:“一般来说不都应该是什么,坠崖以后获得上古传承、戒指里的老爷爷、天降奇缘、吞食神秘果实,哪怕是被雷劈了被泥头车创了,我都觉得能接受啊,爱算什么东西?”
“我倒是觉得还不错。”伊莱文特耸耸肩:“我大概也会因为爱人或者爱我的事业,而变得无坚不摧吧。”
“爱吗?”
沤深品味着这个词汇,随即意味深长地说道: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变强的理由,但如果是要有什么东西能够拯救这个世界的话——恐怕也只有爱了。”
“噫!听着就肉麻。尤其沤深和伊莱文特,你们俩老光棍说这话不恶心吗?”
“我有媳妇的。”伊莱文特淡然回击:“虽然只存在于杜撰之中,但我相信有一天,就算是虚拟的爱人,也能够对我的爱作出回应。”
“我?我不需要结婚啊。”沤深说着,从行李中取出一个小巧的水族馆:“你看,缩小魔法制作的随身水族馆,里面有海豚有魔鬼鱼有翻车鱼有大王乌贼有鲎有邓氏鱼……这不比结婚有意思多了!那可是海洋啊,占据了地球地面百分之七十的存在,说我们来自于深渊,再合适不过了,谁能不对海洋感兴趣呢!你只要研究海洋,就能得到地球的答案,生命的本源,宇宙的真理——”
他说到兴奋,竟直接起站起来:
“他妈的海洋万岁!我们来自海洋!海洋万岁!我们来自深渊!呜呼!”
“……当我没说。”
夜仗剑扯了扯嘴角,抬手抚了抚一旁被沤深吓到的猫猫:
“拉娜恩啊,你可不要学这俩大叔,他们一个沉迷纸片人,一个沉迷海洋,已经彻底没救了,这不是爱,是痴狂啊。”
“喵呜~~~~”
猫咪打了个哈欠,盘起身子,不再搭理这帮小丑。
事已至此,还是先睡觉吧。
亚莉克希亚轻声笑着,背后传来一个略显轻浮的男子声音:
“怎么样,氛围不错吧?”
“是啊。真没想到,这个世界都这样了,却也有挺美好的一面。”
亚莉克希亚深吸一口气,双眼化为幽蓝,她转过头,看向阴影深处,一个浑身缠绕绷带的兜帽男子,缓缓从中显形。
周围的人却好像根本没有看到他一般,只顾着把酒言欢,聊着今天的战斗和趣事,完全没有察觉,阴影已经笼罩在了整个美洲大陆之上。
兜帽绷带男直接坐在了亚莉克希亚的身旁,他给篝火里好心加了几根柴,问询道:
“这就是你的计划?让利奥兹获得一个真正美好的人生。”
“这样一来,亚斯卓拉就不会选择祂了。”
亚莉克希亚淡淡说道:
“利奥兹不会变成亚斯卓拉,那么宇宙也不会被彻底毁灭,祂自己也能够获得满意的人生,请问,这有什么问题吗?”
“倒不是有什么问题,只是让我有点惊讶。”
兜帽绷带男遗憾地说道:
“我以为你会用一些很极端的方式,让利奥兹放弃亚斯卓拉,就好像莱安定和源始种之前那样,哄骗祂,让祂主动放弃这些。”
“祂们没有错,我也是这么做的。”
“但你不一样,源始种无法理解,利奥兹真正渴望的是什么。”
兜帽绷带男转过头,纯灰色的眼睛透过兜帽缝隙,凝望着亚莉克希亚,将她的本质一眼望到底:
“我说的对吗?雷德·金冕下。”
‘亚莉克希亚’直起身子,幽蓝的眸子不闪不避,正对上对方的纯灰色双眼,她轻启朱唇,发出雷德·金一贯略带戏谑和玩世不恭的声音:
“当然,你说的对,极对。”
“尊敬的索拉奥·皮亚里努斯,你跟我一样,都投资了利奥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利奥兹的人生到底活的怎么样?”
“屈辱、卑贱、命不由己,一直任人摆布,就连反抗的精神,都是人为植入的。利奥兹,从来没有活出属于自己的世界。”
她抬起手,轻轻拂过自己的脸庞,‘亚莉克希亚’的面容随即变化为了一张带着些许雀斑,青涩秀气的少女面庞。
她的辫子已经散开,棕色的中长发披散在肩头,身上的检察官制服也变成了灰尘扑扑,满是油污的工人制服,松散的背带裤断了一根肩带,耷拉在她的臂弯处,贫瘠的身材大大方方地袒露出来,也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欲望。
“这就是你本来的样子吗?蕾德妮娅。”
绷带兜帽男略显惊讶:
“原来你真是个童工啊。与的蕾德妮娅·金。”
“你呢?索拉奥·皮亚里努斯。你的真面目呢?”
蕾德妮娅抬眼瞅着绷带兜帽男:
“不。现在我应该称呼你为……斯派克特冕下。”
斯派克特摇摇头:
“我没有自己固定的面目——当年跟着莱安定一起造反的时候,我的身子就被摧毁了。”
“所以,你们当初真的是英雄咯?”蕾德妮娅轻声笑道。
“就像你曾经也是被血汗工厂无情剥削的童工一样,蕾德妮娅,我们谁没有年轻过呢?”
斯派克特转过头,看向前方,也不知道是在看着篝火,还是看到了更本源的存在。
“爱。”
斯派克特说:
“你给了利奥兹最不值一提,也最为珍重的宝物。”
蕾德妮娅单薄的身躯在火光照耀下,露出了冻疮和疤痕。
“确切来说,是爱人与被爱的能力。”
她轻轻挠着大腿根部的疤痕,似乎仍然忘不掉大腿被监工斩去的那一幕。
“就算是盖娅,也无法像你一样,将万物收藏入库,又赋予给其他人。这是龙王利维坦达尔独有的能力,作为生命的本源,欲望的化身,资本的具现,它是慷慨的,也是最为自私的,正因自私,才有了对他人的期望和分享,以便获得更久远的回报。”
斯派克特突然话锋一转:
“但即便如此,我也很诧异——因为莱安定的手段,我是知道的,祂当年烧的孩子,何止利奥兹一个,混沌之火将祂们都烧的灵性全无,可是,为什么你给利奥兹的爱就成功了?”
“很简单。”
蕾德妮娅·金轻轻抚着自己的心口,平静地就如利奥兹一般:
“那是我的爱。”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蕾德妮娅直立起身,眼前的场景已经变换成了李澳兹和亚雯亲亲我我的画面,她抬手指着那对相互依偎,互相依存的恋人伴侣。
“莱安定的手段太好了,她不愧是诸神的妈妈,别说我和盖娅救不了利奥兹的这缺陷,就算是把被亚斯卓拉杀掉的两个造物主叫过来也做不到——就好像你用任何数字乘以0一样,最终得到的结果都是0,这一点,是无法改变的。”
她走到这对佳人身旁,抬手按在两人的肩膀上。
“但是……”
斯派克特还是不解:
“既然你做不到,那你又怎么改变的利奥兹呢?”
“没有改变哦。”
童工少女干裂的嘴唇张开,屹立于星空与明月之下的她仰起头,清瘦的身躯被月光照得透彻,蕾德妮娅自在地张开臂膀,享受着月光对她的清查。
她的历史,她的人生,她的心路历程,被这月光洗成了胶卷,播放在电影院里。
斯派克特吃着爆米花,看完了她的一生。
一旁的蕾德妮娅用仅存的一条腿搭在沙发上,骨骼和内脏都被清晰地展示出来。
到了这时候,斯派克特自然是什么都明白了。
但是,他还是希望,蕾德妮娅能够自己说出来这个答案。
他这么想,就在蕾德妮娅的脑子里写了几行字:
‘我想你亲自说出答案。’
于是蕾德妮娅的嘴巴就如木偶一般上下开合,眼神呆滞,浑身乱颤,口齿清晰地吐出几个字眼:
“我没有改变利奥兹。”
利奥兹突然出现在蕾德妮娅的面前。
“真正改变的人,是我。”
在斯派克特的注视下,利奥兹和蕾德妮娅的身形交错变换,他们时而交汇,时而分离,但在历史的长河中,总是纠缠个不停。
“蕾德妮娅·金,不,从‘雷德’这个存在第一次出现在历史中开始,作为利维坦达尔的拼凑出来的具象,是这个存在,被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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