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虽然多有夸大却也不祥之极,因此才在多方抹杀下绝迹。”
陈家洛说完这些话,已经瞥见陷入癫狂的倭寇手中长刀,铭文刻着“势州村正”四个字。
出于对古阴流刀法的忌惮与某些“妖刀”的警惕,德川家康暗令御庭番众断绝刀法的同时,也明令诸国销毁妖刀村正——如今没人知道古阴流刀法和村正刀之间的联系,但不知道为什么,使用这门邪异刀法的人往往用的都是村正。
根据陈家的调查,村正作为刀工的姓名正式登场是在日本室町中期,而且作为刀铭也使用了约一百年左右,显然可以看出村正并不是某一个刀工的名字,更像是某种有预谋、有计划的锻造与投放,只为了在这场波诡云谲的历史大潮里留下痕迹,乃至于波澜跨越重洋,游荡到了中原武林的史册之中……
在陈家洛的提醒下,群雄终于明白此行出招不在于斩人,要诀在于夺刀破招后,再将对方击倒碎骨,以防备临死之前的绝地一击。抛却这门诡异的以刀御人武功,倭寇的武学造诣并不如各派的掌门帮主,狂乱的刀法也阻碍着他们冷静对敌,因此慢慢地困局终于有了松动。
此时的雨势逐渐减弱,白沙巷中殊死对决的刀剑二人也终于要分出胜负,只见面如金纸的汉子身上伤痕累累,百胜刀王胡逸之却唯有面上一道渗血伤口,依靠着缠刀裹身显然更成功地守住。
但用剑高手气浑然不顾,越发放弃了防守之意,走上险峻峥嵘的路子。只见他甩出一剑当头直劈,料定对方斜身闪开后则圈转长剑,拦腰横削,每一式都杀气凛凛,不留后路。
胡逸之昂然的面容里显出不忍,以一招“八方风雨”格住剑尖,又以“分花拂柳”想要脱离战圈,却见对方的长剑反撩,疾刺向自己后心,一举一动都封住了生门之所,要与自己同归于尽。
眼见剑尖已然及身,胡逸之的刀锋唯有再快一步,唯有抢先斩下对方的头颅才能保住自己这条命,可他却蓦然松手将沉刀抛出,挺胸挡在了致命的一剑之上,鲜血霎时间喷涌而出!
随着一处胜负落定,处于下风的倭寇们的神情已经亟于癫狂,手中刀影凛冽的模样却不断斩破雨幕,与武林群雄殊死搏斗着,依旧以九死一生的气势造成了极大的伤亡,一时间几乎人人带伤。
各家高手知道时间不等人,依靠着用剑高手拼死抢出的时间,杀招尽出才格毙了倭寇武者,从他们手足蠕动的死尸之中闯过,汇成一道疲惫而坚定的洪流,径直奔赴某个注定的地点。
“二弟……你不能去……”
胡逸之用手握住剑刃,气若游丝仍语带恳求地说着。用剑高手抬手想要将剑再刺入几分,却发现阻力大到出乎寻常。再一看地面,原来是剑尖在刚才已经被胡逸之砸断,此时历战许久的这把无锋之剑早已伤痕累累,不堪再用了。
用剑高手茫然无措地看向远处,他看见了街尾的大门中出了一群倭寇打扮的人,朝着众人亮出了一排黑洞洞的事物。
就在此时,短短的白沙巷天街中又有一排整齐的声音轰然响起……
…………
远处的火光与骤响升起,如滚雷般传遍了广州城,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江闻只觉得脚下的大地都在颤抖波动,仿佛承载不住这里的重量。
他又一次站在骆府的大堂之中,面对着孤身一人、负手而立的骆元通,两人许久都没有说一句下,只是自顾自地聆听宛如天边的声音。
骆府之中此时灯火辉煌,全然没有先前大军压境时鬼影幢幢的模样,厅堂处处张灯结彩、披红挂绿,十几张圆桌也分别摆在了厅堂之中,仿佛骆府今日正要举办什么大喜的盛会,准备恭候无数宾客登门捧场。
但在这样喜庆簇拥的环境里,既没有一名宾客入席就坐,也不见一名仆从端菜添酒,全场上下只剩身穿锦衣的东道主骆元通一人,显露出一副孤零零的模样。
“江掌门,你怎么回来了?”
听闻乍响后的许久,骆元通忽然说道。
江闻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应该我问前辈,为什么没走才对吧?”
“哼,老夫为何要走?”
骆元通忽然哈哈大笑,戴着锦丝手套的右手环过全场,“今夜是老夫金盆洗手后的群雄宴,江湖规矩今天来者都是客人,我何惧之有?”
“那我也是客人咯?”
江闻微微一笑指着自己说道,随后就自然而然地坐进了圆桌里的一座,成为了全场第一无二且孤零零的客人。
“那是自然。江掌门今日既然来道贺,老夫纵使没有佳肴盛宴,也不妨和你论一论英雄。”
骆元通语带深意地看着江闻,拿出了一坛尚未开封的老酒摆在桌上,拍去封泥后推到江闻面前,“我知道你会回来的,因为我们是同样的人。”
“那晚辈却之不恭了。”
江闻按规矩将身上的两把剑解下放在桌上,随后毫不客气地捧起酒坛痛饮了一番,直到衣服都沾湿才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
“骆前辈,先前咱们有些误解,这回我们换个方式来聊天怎么样?”
江闻带着几分醉意说道,“事到如今佯装糊涂太过无聊了,不如我们自己猜测对方想问什么,直接把答案说出来就好。这样咱们说多了不会后悔,说少了也不能赖账。”
两人对视一眼,已经猜出了对方心里所想的东西,聪明人就是容易想得太多犹犹豫豫,倒不如喝醉了之后想什么说什么来的痛快。
骆元通捋髯微笑没有言语,却也单手端起酒坛畅饮了一番,沉重的酒坛在他手中就轻如鸿毛一般。
江闻不在废话,没头没尾地说起了自己的故事。
“我信不过应无谋,也信不过他的徒弟李行合。这两个人都是一等一的骗子,我行走江湖这么久还从没像这样上当。倒不是他们的骗术有多么高明,而是因为他们从来没说过一句真话,也没想说过一句真话,听着太费劲。”
江闻这样说着,眼神却瞟向了面前的骆元通,话里话外都是他们之前互相试探的行为,这也让骆元通皱起了眉。
但骆元通开口所说的东西,却不是他最想反驳的内容,眼神直勾勾看着面前的道人。
“这世上虚伪之人太多,不得不防。如今府外虎视眈眈的尚可喜,不也曾经奔忙十年佯做学佛参禅、用心悔过的模样,最终骗过了我和天然吗?像这样徒具仁义慈悲之名的人最危险,毕竟永远也不知道他会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向你掏刀子。”
江闻听完跟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当时就想站起来好好质问对面这人,凭什么这样明讥暗讽自己?“君子剑”这个倒霉绰号,明明就是他强安在自己头上的!
可江闻强忍了一阵怒火之后,还是继续说起自己的话题,没有冒然打破自己定下的规矩。
“我与应老道从秘道中进入了南越国的窟室,本来李行合也被关在里面,可如今却不知用什么方法脱逃。应老道说要研究赵佗留下长生不老的秘方,我思来想去就先回来老英雄的府上,等他有个端倪再去摘果子就好。”
江闻说完这句话,却见骆元通的脸色剧变,做出的反应和南越文王墓中的应无谋一模一样,似乎想到了什么很可怕的事情。
“咳咳……我府中的密道,乃是唐代不知何任太守留下的镇龙之物。番禺城中原先有九龙聚首,被屠睢奉秦皇之命凿杀,因此入海的龙脉就变成了阴魂不散的蛟鬼,时时搅起沸海为祸,墨龙碑镇在我府上就如同镇在南海古庙,两者双穴一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