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一个不属于那个世界的人,像个游魂般穿梭其中,没有人搭理他,没有人注意到他,所有人对他的存在都浑然不觉。
出于对家族的缅怀,萧聪逛遍了萧府的每一处地方,这些画面有些跟他记忆的中一样,有些跟他记忆中的不一样,还有一些十分记忆模糊,更有甚者他根本就没有印象,但所有地方对他都是开放的,包括禁地天池还有藏着摹天枢的那些秘地,他还见到了守护神兽天蛰,总之,萧家的所有都在他这个突兀的梦中显现了。
他就那么逛呀逛呀,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醒过来的,总之微微闭眼又微微睁眼之后,眼前就不是梦中的场景了。
感觉眼角两边干巴巴的,那是干涸的泪痕。
视野从模糊到清晰,眼前围着一圈熟悉的面孔,营地中的所有人此时都在看着他,他们或担忧,或诧异,或忧伤,或怜悯,一时间谁也没开口说话,直到过了半晌,星流云才小心关切道:
“怎么了小聪,梦见……”
他欲言又止,萧聪梦见了什么,他们四大家族的后人感同身受,没有什么能比那内心深处的遗憾更让人痛苦的了,他们都知道该怎么说,但话到嘴边了却又感觉说不出口。
萧聪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抬头看天色已经大亮,问道: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巳时三刻。”欧阳寻回答。
“都这么晚了?萧聪倍感诧异。
星流云讪笑着说道:
“知道你从来不是睡懒觉的人,再加上见你脸色那样,所以就没有叫醒你让你多睡了一会儿。”
“谢谢。”萧聪浅浅一笑,语气真诚,要是谁真的在两个时辰前将他从梦中叫醒,他还真不能确定自己会不会有骂娘和翻脸的可能。
萧聪双臂撑着身子,慢慢坐起身来,梦中的画面一直萦绕不去,所以现在的他眼神依旧有些空洞。
鸿祥见萧聪久久不动,便屁颠屁颠地端过来粥饭,
“哥哥,特意给你留的,一直温着,还热乎呢,赶紧吃饭吧。”
“嗯?……啊。”
他又回过神儿来,接过粥饭,低头慢吞吞地吃着,还是那样心不在焉,这让其他人脸上担忧之色更甚,毕竟这不是什么善地,外面的法阵昨天刚刚苏醒,第二天萧聪就出现这样反常的表现,在场的都知道,他们的头儿萧聪是个在自律这一项上对自己严苛到几乎变态的家伙,除非遇上难以克服的事情,都则都会尽一切可能去做完当天的早课,就算爬着也要去!
萧聪吃完了早饭,眼神多少算是清明了些,他刚才边吃东西边想关于这个梦的事情,一直到吃玩,也没参透这个梦与他们现在的处境有什么奇妙的联系。
鸿祥洗刷餐具并将他们放回到原地方,其他人围在萧聪身边还是没有散去的意思。
萧聪的脸上再次挂起笑容,问道:
“想知道我梦见了什么?”
大家近乎是整齐划一地先点头后摇头,意思再明显不过,星流云还想掩饰着说几句,却被萧聪抬手作止,只好讪笑着往后缩了缩。
萧聪接着道:
“我的梦很简单,说给你们听也没什么,我参不透这里面的玄机,正好,你们给我出出主意。”
这话明显是说给欧阳寻听的,算是一种请求,于是谁也不再说什么了。
“梦里面我回到了萧家,见到了萧家的所有人,逛遍了萧家的每一个角落,就这么简单。”
众人面面相觑,看上去除了不解,似乎还有点失望,只有欧阳寻低头沉思,右手食指不停地挠着额头,眉头越皱越紧,嘴里小声重复着,
“见到了萧家的所有人,逛遍了萧家的每一个角落……”
气氛一时间跌进长长的沉默。
终于,欧阳寻抬起头来,问萧聪道:
“你睡觉之前在干什么?”
萧聪回忆似的目光微微上移,
“开始是在弥芥中寻找有关于以生灵作阵旗布置法阵的相关记载,但是没找到,然后便又开始研究那个符文,一直到睡下。”
欧阳寻皱了皱眉头,
“符文,也是我们昨天得到的,这就有点难说了……”
“能得到那个符文,你出的力气不比我少,若是跟这个有关,你也应该有所感应才对。”
“话不能这么讲,这符文是从法阵中得到的,我又不是驭阵师。”
萧聪不由自主地点点头,觉得欧阳寻说的有些道理。
搜肠刮肚许久之后,终究是一无所获,大家散去,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又到傍晚,期间萧聪又到过巨石顶端几次探查动向,那画面一点没变样,他也就一点发现都没有,不过大家都觉得没发现比有发现好,谁能肯定那变故是好是坏呢。
营地上又升起火光,欧阳寻将一个大笊篱似的东西罩在篝火之上,这样能防止浓烟飘到法阵之外引起别的生灵注意,萧聪也在此时停止了手里的事情,将双臂放在后脑勺下,慢慢地躺下来,望着灰暗天色,享受这一刻来自于平凡生活的静谧。
精神一放松,就不由地要胡思乱想,只是所想之事不知所云,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能让他感觉如此放松,他很喜欢这种感觉,于是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忽然,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他如遭雷击惊坐而起,满脸骇然。
这一幕没能引起旁人注意,只是他之后越来越大声,越来越兴奋的自言自语让欧阳寻他们几个迅速凑了过来,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哈哈,我知道了!”
萧聪失心疯似的大笑起来,星流云一个箭步冲到近前,一把将萧聪制服在地,欧阳寻以为星流云有了什么胜券在握的重大发现,来不及多想就跟着按住了萧聪的两条腿,接着星流云便不由分说地狠狠给了萧聪一个大耳光!
这把后面的鸿祥还有幽女都看傻了,星流云看着呆若木鸡的旁观者,大声斥责,
“都看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过来帮忙,这小子一定是招邪了,赶紧治住他,要不然等他被完全控制咱们肯定制不了他!”
萧聪愣了愣,然后开始挣扎,声嘶力竭道:
“它仙人的你们俩干嘛,快放开我!”
欧阳寻迟疑,然后猛地拍了一下脑门,懊悔道:
“我靠!我这是搭错了哪根筋,竟然跟着你星流云瞎胡闹!”说着,放开了按着萧聪双脚的大手,站起身来往后退了两步。
星流云一张俊脸涨的通红,却还在一本正经地嘴硬,
“我这不也是担心你嘛,这地方那么邪性,而你今天又有点反常,他们在那一刻肯定也多想了,只是速度没我快而已。”
萧聪白眼大翻,口气听上去像是质问,
“星老大,在真正的危险之前,咱们这里面肯定就数你最沉稳,怎么这次如此沉不住气,我看反常的人是你吧,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事情没告诉我们。”
星流云摇头如波浪鼓,急急摆手道: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萧聪的目光停在星流云脸上,慢慢地竟有点不怀好意,
“你们几个,把他绑起来。”
他一动不动地说道,虽然未加指明,但对于这件事情,在场的所有人,除了幽女和鸿祥,估计都很愿意并有能力效劳。
欧阳寻撸起袖子,开始往前走,声音沉沉道:
“星流云,最好不要反抗,免得引起误会。”
另一边尹诺和冥乌族兄弟也迈开了步子,方向是星流云本人,而萧二十七将,则开始分散将星流云围了起来。
鸿祥一声冷笑,
“三十六名渡河境,两名摘星外加一名天境,星流云这回又有吹牛逼的谈资了。”
对付星流云哪里需要这么些人,单凭一个尹诺就能将他顺利拿下,至于其他人,不过是因为萧聪没下明确的指示跟着做做样子以防万一罢了。
鸿翔歪头,看着一脸愁容和不忍的幽女,问道:
“姐姐,那可是你亲弟弟,你就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幽女缓缓摇头,语气低沉平静,
“没什么可说的,我也觉得他近来有些反常,虽说不清楚,但就是有点不一样,正好小聪给他检查检查,大家都落个安心。”
鸿翔没说话,只是吐了吐舌头,心里面竟不由得对身边这个美若天仙却行事果断力求实际的女人产生了几分敬畏。
星流云慌了,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这次不会是要玩儿真的吧!”
见欧阳寻越靠越近且面色不改,星流云索性脖子一抻,闭着眼睛做出个引颈受戮的姿势,悲壮道:
“不用你们捆我,我保证一动不动就是了,有什么招数尽管招呼吧,我要是皱一下眉头,我就不是星流云!”
可欧阳寻的脚步只是顿了顿,看样子并没有妥协的样子。
见到这一幕,萧聪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突然觉得都是相濡以沫这么久的兄弟,如此猜忌实在是有点不够地道,但非常时期非常对待,自打进入大荒以来,他对星流云偶尔还真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那种细微的感受他说不清楚,但就是觉得跟平常有差别,星流云是天生的细子,也是天生的戏子,当了这么多年的狗头少帅,其伪装能力早已练得炉火纯青,他要是想要刻意隐瞒什么事情,萧聪还真不敢肯定自己能看得透,非必要手段不能验证,再说,这样一件事一直横在心里也不是办法,他早晚得查探清楚,择日不如撞日,既然今天事情都发展到这般程度了,那就一块给解决了吧。
欧阳寻已经走到星流云身边,萧聪突然道:
“既然老大都这么说了,那就依老大的意思,咱们以温和的方式解决这件事情,我布置一座法阵,老大在里面站一会儿,真相自然会浮出水面,若是我多虑了,一定给老大道歉。”
星流云轻轻摆手,
“道歉就不用了,只要能还我一个清白就好。”
萧聪点点头,不再多言,开始着手布置法阵。
萧家有一座名叫通灵阵的法阵,与传说中的摄魂散搭配,能让心理防线最坚固的强者说出心里的秘密,当年天笃帮蛇皇一族查女干时,用的就是这个。
现在这两样东西萧聪手里都有,但他并不打算用在星流云身上,虽然这样做最为保险,但却也会让他对星流云的尊重荡然无存,每个人的心里都应该有秘密,求同存异是交际的基本原则,更何况他们情同手足,所以萧聪只打算用法阵帮星流云检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