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斯大人.”恶魔头也不回地低语道。“如果我们继续交谈下去,恐怕接下来您要在他身上费很多口舌。”
“我明白,来冬再会,费尔·扎洛斯特。托我向你的兄弟们问好,就说我准备好了蜜酒,有朝一日.”
鲁斯没有说完,便转过身去。
他呼嚎一声,唤出另一头巨狼。后者从他身后的虚无里跃出,一经落地便迅速凝实,随后便与它的兄弟一起,朝着那落地之人狂奔而去。
狼王紧随其后,染血之发烈烈狂舞,其神态近似狂兽而多于人类。
他这番做派自然而然地让那位坠落者心中警铃大作,只是,当他看清来者的脸后,难以形容的震惊与复杂情绪便接连浮现。待鲁斯真的冲到他面前,他更是直接惊呼出声。
“鲁斯?!”
“嘿,你连个尊称都不加吗?”芬里斯人愉快地问,并抢在他回神以前一把揽住了他的肩膀。“我说,我这儿有个活计要你帮帮手,怎么样啊,小伙子?”
满脸皱纹,头发花白的扎布瑞尔沉默数秒,方才苦笑一声。
他握紧右拳中的徽章,感受着它依旧温暖的温度,心中闪过几丝明悟.然而,还不等他回答是或否,已经变得不耐烦起来的芬里斯人便拉扯着他走向了与魔潮完全相反的另一端。
暗黑天使伸着脖子回头观察,那涌动的魔潮和正在被围攻的巨大怪物看得他是眼角抽搐不已,浑身肌肉紧绷。
显然,他也和鲁斯一样,感受到了那难以言喻的邪恶。只是,和鲁斯不同,他对事情的真相完全一无所知。
早已从雄狮那里得知他过往经历的鲁斯倒也没拦着他看东看西,只是连哄带骗甚至还半强制性地将他拉到了一处黑暗已经快要破碎的地方。
柔和的光自头顶洒落,照亮他们二人。一个浑身鲜血,一个灰头土脸,两人面面相觑,最终,是扎布瑞尔犹豫着开了口。
“大人.”
“你现在倒是想起来加尊称了?免了!我可不喜欢大人来大人去的做派,只有少部分人和第一次见我的人才能这么叫我,明白吗?管我叫鲁斯就行。”
暗黑天使本能地深呼吸了几次,以控制心跳的速度,和血液的流速。等他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想要回答鲁斯的话时,后者却拽过了一头背着东西的巨狼。
它似乎很不情愿,与群狼一模一样的黑金色眼眸紧紧地盯着扎布瑞尔,甚至看得他心里有些发毛——而这不祥的预感,也在鲁斯伸手扯掉一张斗篷后得到了应验。
暗黑天使双膝一软,猛地跪了下来。
鲁斯对此并不意外,他脸上装出来的轻快也彻底消散了,只余冰冷。他仰起头,看向那缓缓洒下的和煦天光,再次发出了一声狼嚎。
另一头狼毫不犹豫地转身狂奔,快得好似一阵寒风。不消半秒,它便衔着一柄长矛回到了鲁斯身边。后者伸手接过武器,扬手挺身,将酒神之矛猛地掷出。
它实际上已并无太多神异之处,仅仅只有极端的锋利这一行还称得上是优点但有些时候,最简单的事物反倒能起到最直接的效果。
循着长矛出手时所发出的爆炸音响,扎布瑞尔举目凝望,刚好看见那抹黯淡的金色锐利无比地划过黑暗。紧接着,一只大手便按在了他肩头。
“做好准备,帮手。”狼王严肃地叮嘱。“你待会有段路要走,这段路,你只能靠自己。”
他话音落下,四周景物竟然飞速变化,犹如被撕扯后的破布。扎布瑞尔这段时间已经见过太多言语无法形容之事,此刻竟奇迹般地保持了冷静。
他闭上眼睛,咬着牙,握紧双拳感受着周遭的一切——然后,他听见某种破碎的声响,以及某物气急败坏的嘶吼最后,则是呼啸不断的寒风。
暗黑天使睁开眼,四处张望,忽然发现他们竟然身处一片冰天雪地之中,周遭白雪茫茫。
不,等等,不对,不是他们。
黎曼·鲁斯和两头巨狼都不见了,只留下他的长矛还屹立在原地。当然了,还有一具尸体。
扎布瑞尔再也无法维持表面的冷静了,就连深呼吸都做不到。他短促地喘着气,白雾呼出口鼻,迅速结成寒冰,体内所剩不多的热量正在迅速溜走。
他还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对这里的环境之恶劣一无所知。而且现在,他也并不关心此事。他只是跪下身体,拔下已经彻底失灵的右手手甲,努力地摸了摸那具尸体的脖颈。
不出意料,没有任何跳动顺着他疼痛的手指传来。
扎布瑞尔闷哼着向后栽倒,然后立即爬起。他不顾眼前传来的眩晕,再次做了几次检查,结果无一例外。他对人体的了解告诉他:莱昂·艾尔庄森已死。
他呆呆地看着那张枯槁的脸,一言不发。天空中白日高悬,不但没有提供半点温度,反倒照得他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但是不过三秒钟后,扎布瑞尔便合上了嘴,牙齿相互碰撞,发出一声闷响。
他用力握紧右拳,打了自己一拳。疼痛袭来,鲜血和断齿飞溅而出,终于为这片白的令人绝望的雪地染上了第二抹色彩。
好吧,有一段路要走,是吗?暗黑天使站起身,托起他的父亲,将他如今瘦弱的身体背在背上,又顺手握住长矛,做好了长途跋涉的准备。
很快,他便发现自己身处一片广阔的雪原,积雪极厚,但在地平线远端却隐隐有些绿色存在。他背着尸体,将长矛当做拐杖那样一瘸一拐地朝着它们走了过去。
这时,一个疑问滑入心头——一位原体能有多重呢?
扎布瑞尔如此询问自己,并很快分出了另一个声音来回答。那声音可靠又沉稳,在他心中缓缓响起。
这问题的答案有很多个,得看你问的是谁。
我问的是莱昂·艾尔庄森。
那么,他着甲了吗?没有,他死了。他连血都流干了。
那么他现在一定轻得可怕,对不对?是的。
扎布瑞尔的鼻头没来由地涌上一阵酸楚,他想哭泣吗?或许吧,或许曾有一刻他的确如此软弱。
但是,正在寒风中背着父亲尸骸缓慢向前的这个人;穿着破烂装甲,步履维艰,正被寒冷侵袭的这个人他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泪光在闪烁,只有纯粹的意志力在无声地咆哮。
扎布瑞尔大步向前。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十分钟——他走了两个小时又二十二分钟,一刻不停,一刻不缓。
运动产生的热量没能化作汗珠留下,但的确温暖了他起初几乎要被冻僵的身体。呼吸产生的白雾变作的冻冰则被他吞入口中,变成一点点水源,用以补充一点点微不足道的体力。
他利用起了一切,甚至利用起了自己的悲痛——他将父亲尸骸的双手缠在了自己肩头,用尸体取着暖。
而现在,绿色就在他眼前。
那么,它们是什么呢?答案是针树林,高耸得像是尖塔,枝头落满白雪。这很好,这代表他正身处的这片不知道名字的极寒之地还具备完整的自然环境。
而有绿植,自然也就会有动物,至少也有虫子。
扎布瑞尔停在针树林之外,谨慎地观察,很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