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这一点也无多余话说。便是你师父所在的三一正教,也在有意无意扫清了大一统的人心阻碍,推动集权。
“但集权是有毛病的,权在手便要堕落。上万年,也就四位至尊,而且四位至尊的德行也在外不在内,在全不在细;南唐一度也有大一统局面,却因为皇室权重,皇家内乱导致天下崩坏,世族名门也趁势崛起;而世族名门崛起反而在江东摆了几百年的坏榜样,明告着天下人他们主事使天下更糟糕;人心因此有了反思,所以到了便有了关陇一脉,以及如今皇帝独夫一人,握有天下权柄,可即便如此,依旧造祸天下,免不了让人又起心思。”
白有思安静听对方说完,怔了许久:“就没有一个好法子吗?”
“注定无的。”张行难得斩钉截铁般的在对方面前下结论。“只能一代代吸取上代人教训,一面要集权中央,统一四海,免得一次次血流成河;一面则要考虑一旦集权,迟早要归于一人、一族,导致当今圣人这般状况,所以要防范……这两者便是天下思潮之主流,相对相抗,相辅相成,纠缠而起。”
白有思若有所思。
“不说这个了,这个一说就没完。”张行见状,忽然有些烦躁,便再问了其他事宜。“你收养孤儿的事情怎么样?”
“事情很顺利,但我本人却很触动。”白有思回过神来,依旧有些茫然。“我跟你说过吧?我在太白峰上,不是没见过收养的孤儿,但这么多人,背后父母全都是那般轻易断送了性命,着实让人惊惶,战事中死的、遭灾死的,我还能理解,可那些穷死的,困死的,怎么都找不到出路憋死的,或者找到出路忽然就死的……你是故意让我处置这个事情的吗?”
“不是,只是你提到你在雁门让人收养了卖身的孤儿,才想到让你处置此事。”张行不以为然道。“至于说触动,这个世道,你又是从最高层下来的,想要触动,哪里不能触动?你又不是李四郎那般没良心的……”
话到这里,张行忽然住嘴,因为一直在旁边并排端坐的白有思忽然折身过来,侧卧在了他的双膝上。
“怎么了?”停了片刻,感觉对方撤去身上护体真气,且呼吸明显,张行一面也撤去自己那微弱还未成型的护体真气,一面不禁主动开口询问。“你这般小儿女姿态委实少见。”
“没什么。”白有思躺在对方怀中轻声以对。“我只是在想,你又经历了什么,才能对这些事情这般看淡?”
“我没经历过多少。”张行停顿片刻,坦诚以对。“只是平素想的多一点,遇到事情心硬一点,捱过去罢了……正所谓触动归触动,可既然心里明白事情的根源在哪里,总该放下去做事的。”
白有思想了一想,就在对方膝上言道:“咱们俩其实都变了好多……我开始胡思乱想了,你开始做事了。”
张行也想了一想,然后忽然问了一句:“李定呢?那厮在干吗?”
“管他呢!”白有思没好气道,却是不再吭声。“一晚上能提两次!”
张行讪讪而笑。
一夜无话,翌日,也就从七月中旬的第一日开始,到第二日为止,黜龙帮全军陆续发动。
因为连续的驻防、移防、进军、招降、整编,各部的具体数字其实很难计量清楚,但毫无疑问,暂时扔下顾虑,在张行的严密军令要求全力东进的黜龙军绝对是实力惊人的。之前谢鸣鹤听到的五万之众是没有的,但此番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