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区区几个宗师愣是压得江南半壁与十万禁军安稳了两三年才开始大规模动乱,遑论黎阳仓所在汲郡周边便有最少两位大宗师(曹皇叔、张夫子),外加一位不知道是宗师还是大宗师的英国公了。
那么,这种情况下,在己方本该继续按照计划后发制人的情况下,冒着被多个大宗师出手干涉的风险去夺取粮食,却是为了救济大部分都在辖区地盘外的百姓,本身就是一种极度让徐世英难以接受的行为模式。
没错,张行说的聪明人,代表人物就是徐世英。
然而,更让徐世英这个聪明人难以接受的是,面对着这个提案,窦立德居然表达了赞同,马围也没有反对。
且说,窦立德这厮之所以同意,明显是因为修为不足,一身本事就是在尽量湖弄人心上面,这事天然符合他的认知——虽然张三爷说他是小杜破阵,但实际上大家私下都喊此人是小张三,就是因为此人凡事像极了张三,一心一意谋大事,而且因为修为不足、领兵天分不足,所以万事都以收拢人心为上。
至于马围,这是个丧家的酒生,无牵无挂,而且明显还有些傲气,如今一朝得用,又有一番知遇之恩义,只怕张首席要去打东都他都会直接帮忙计划。
而周围人如此,那为了不再跟张行产生根本上的对立与冲突,他徐大郎也只能选择了接受。
但这不代表他心里就认可。
此番程大郎又来,更是让他有些忧心忡忡。
黜龙帮这些人,高的太高,高到不切实际,低的太低,才这点局面就只剩个人私计了……至于其他人也未必就妥当,譬如牛达,多次大战中被打败、击溃,以至于徐州有了畏战情绪;再如伍氏兄弟,若即若离;房氏兄弟,对抗心强,一心一意视张行为敌;白有思,登州军政做得不三不四,政归房敬伯,军归王振,只凭一把剑来做总管,到底是张行私心所致;还有邴元正私下贪财而不为人知、杜才干为政柔弱、刘黑榥流氓习气……如此种种,数不胜数,那黜龙帮前途果然还是一片坦途?
可若黜龙帮不行,哪家又行呢?自己根基、出身、经历都在此间,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挑三拣四呢?
不过说句实在话,想到这里,徐大郎对张行反而又例行佩服起来,能带着这帮人,顶着这些私心杂念到眼下局面,已经很了不起了。
倒是自己,自以为自己能超脱他人,可是受了“委屈”,还是计较到现在,不免庸俗,更不像个能真正图大事的。
翌日一早,虽然理论上入冬,但还是秋日天气,而且难得晴朗,风轻云澹,徐大郎早早来到仓城,参与计划那件事情,而他到底是记得昨晚上程大郎的请托,便在早间廊下食后,专门寻到张行张首席,做了言语。
“网开一面?”张行略显诧异。
“是。”
“谁对我网开一面?”张三郎似笑非笑。“大局如此,他程大郎哪来这么多委屈?便是委屈,也该亲自跟我来说才对。”
徐世英原本只是敷衍,但昨晚上思虑过重,此时反而存了几分心思,便继续来劝:“首席,帮内人心还是要安抚的,尤其是眼下局势紧张,谁也不知道往后是什么情况……”
张行怔了怔,意识到对方意思后,依旧失笑:“你是想说,我对这些大头领们太严苛了,而等到局势变化,人家说不得会反?以至于酿成大祸?”
徐世英便欲解释。
“我想过了。”张行忽然严肃起来。“首先,正是因为考虑到这种可能,才要将程大郎调离军中,省得到时候酿成大祸;其次,我前两日与你们说的困难,本就包括这一层……徐大郎,你们这些有根基的人,是免不了要迎上一个浪头,看能不能立得住的。”
徐世英沉默下来,不再言语。
这一日,张首席收到了四份请托——程知理昨日一晚上跑了足足四处地方,徐世英、翟谦、牛达,以及窦立德,都来说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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