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床上。
清风将一室香气吹散,似花非花,清甜如春日萱草,正是她身上常有的味道。郑和宜脚下一时困住,思索片刻后轻轻唤了一声从安。
床上的人动也未动,显然仍在酣眠。
思及两人在幽兰院中隔帘共宿时的来往,此时再谈避讳倒显得有些矫情。郑和宜从容上前,细细的从她眉眼各处一一看过。
不知是否因多日未见,竟然有了些陌生。两道长眉不似女子流行的弯月细柳,飞扬如同她欢笑时的嚣张痛快。浓睫如扇,琼鼻精巧,檀口微嘟,似在对什么不满。若不是那惹人的脾气和不饶人的嘴,倒是个难得美人坯子。再过几年,名声或许比那个崔慕青更甚。
他探手将谢从安散了一床的黑发归拢,试探着又唤一声。
谢从安正在梦中与宜哥哥猜谜,她在想他藏在背后的东西是什么。
红色,圆的。
几猜不中,她已不高兴的要耍赖,眼前的人却忽然变得模糊不清。她心里慌张起来,耳旁一个软了心的声音却安抚了生出恐惧的心。
有人正在唤她名字。
郑和宜见她峨眉舒展,不自觉也勾起唇角,柔了一室清风。
乌眸终启,恢复清亮,谢从安定定朝他看了半晌,喃喃道:“樱桃。宜哥哥,是不是樱桃?”
梦中的烈阳正从窗外射入,窗角的空调扇动风叶发出轻微声响。应该是夏天的樱桃啊。
她眨眨眼,似乎能够记起那殷红果实的酸甜香气。
“你想吃樱桃?”
神思归位,谢从安认清身在何处后忽的一笑,伸个懒腰坐起身来。她忍住起身的眩晕,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便是一如往日的温柔关切,“你怎么来了?是有何事寻我,还是在殿内呆的无聊?”
她随意撑着下巴跟他说话的样子懒散又亲近,郑和宜却有些不自在的别过眼去,口中还解释着:“今早有人来问我可要往湖心划船消遣。”
这番动静原是那些随臣们的公子小姐闹出来的。虽然他们都得益于谢从安的温泉之请同路而来受了好处,却仍碍于身份,不敢在皇帝的行宫中太过放肆。原是一群人起哄说要游湖,因无人敢做才想起谢从安来。都知她古怪难惹,便故意借着郑和宜劝说。
这些细小心思,郑和宜当然明白,却也鬼使神差的应了,又亲自寻到了这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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