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壶关不开窍的人都在这里了,连带着家人一块没能活到明年。”
“你们当中,谁又想和他们一样,死全家呢?”
方才城楼上还要言语嚣狂的叛军,瞬间面无人色!
这才过去多久?
大军不是才败吗?
壶关怎么就被砍了几千颗脑袋!
这杀人的效率,凭自己等人,真能坚守到晋王来?
别逗了……等晋王大军赶到,城内人头都被这杀神皇子割八茬了!
这抛人头的行为,是再直白不过的斗狠了。
屯留令大骇,立即吼道:“别被他吓住!周彻,你要是有种,带着你的骑兵攻城就是!”
“我身后自有大军,明日天亮便能抵达,对付你,又何须骑兵攻城呢?”
周彻摇头,道:“我之所以急切来此,是因为想在这个除夕之夜,杀你全家啊!”
他猛地一震大槊,遥指屯留令:“能得此人一头、一手、一脚以及肝胆内脏者,不问前罪如何,皆可免死!”
轰!
城楼上骚动起来。
屯留令浑身直冒寒气,惊的大吼:“都别乱来!别被他吼住了!”
周彻又道:“能斩他家人头颅者,亦得免罪!”
屯留令身边有死忠份子护着,杀他有点难度,而且目标明显。
可他的家人在后方,砍起来那还不是手拿把掐?
有聪明的人已经默默往后方退去……
“都不准动!”
屯留令彻底慌了,咆哮道:“谁都不准动,妄动者杀!”
“护佑先攻此人之武人者,得免死。”周彻又道。
屯留令头皮发麻,转身就走。
“杀!”
他步伐移了片刻,就有人将刀抡起,一刀砍在他脸上!
砍中后,出刀者大声喊道:“我先砍的,护我者得免死!”
轰然一声,城楼上的人动了。
要么围在此人周围,要么去进攻屯留令。
屯留令脸上镶着刀,惨嚎正欢,又一口刀扫来,将他人头斩落。
而后他倒入人群中,众人抡刀疯狂剁下!
“手是我的!都不要抢!”
“脚!他的脚是我剁下来的,谁抢我和他玩命!”
“快!剜了他的心!”
一个人,哪够这么多人分?
很快众人就发现了问题所在:头颅可以明确辨认、手脚能够模糊辨认、内脏根本无法辨认!
如此,为何执着于屯留令呢?
只要是死人内脏,都是可以试试的!
于是,城楼上自相残杀的人愈来愈多。
靠在外围的迅速后退,直奔屯留令府宅!
屯留收复!
——路县,周彻未亲至。
只有部署持旗一面,至城外号令。
城内大户见旗而起,斩杀叛军头领,跪地献城。
——谷远,张也至此。
叛贼起先抗拒不开,张也大怒,命俱装甲士下马,翻城登墙。
城上这些叛军都是不入流的,加之前线恶战,弓弩利器都被韩雄提前调去。
一切轻弓软箭射下来,将甲士射成刺猬一般——然而没什么屁用!
具装骑士挂着几斤箭矢,就这样一直往上爬去。
叛军崩溃,城破。
——犁亭县,望风而降。
——武乡县,长水骑奔袭到此时,已是后半夜了。
城中乱局甚凶,城门也被冲开,两帮人马在城门底下杀的不可开交。
长水骑杀到后,立即大呼:“我等六皇子部,愿从殿下命者向左!”
哗啦一声,大批人往左跑去。
长水骑纵横,骑枪一指:“左皆杀之!”
立左者一看这架势,疯狂往右边奔去。
长水骑直管猛冲左边。
这些叛党,要么选择现在死,要么暂时冒充抵抗派,事后清算再死。
——沁县城、襄恒城,因此地已靠近太原了。
除了极少数天分超然者,几乎没有败军逃到此处,所以消息也最为荫蔽。
但是耳聪目明的高层,还是从那些极少数逃回的人口中获知了消息,而后:弃城北走!
此二城,不战而复。
——涅县城,是上党往太原方向最后一座城。
出了涅县再往北,便是羊头山。
来此处的是丁斐,可此地距张梓已经很远了。
在丁斐大军赶到之前,有一人先抵此处——薛定。
薛定,并未和败军一同逃窜,而是独行。
他认为,和败军同行目标太大,是极危险的。
文弱之人,才需兵马傍身。
凭他的本事,在逃窜之时,兵马只会成为其束缚。
他走马至城下,并于此公开了身份。
城上守军大惊:“将军何以单骑到此?!”
薛定的身份,在整个叛军序列当中,除太尉、大将军外,当属军中第三。
这样的人物,怎会光杆到这后方?
“前线军败,我被迫撤回。”
“尔等但见败军,可拒而不入,让他们来前路羊头山寻我便是。”
薛定如是道。
此言一出,城中哗然,立时陷入了纷争。
这些事情,薛定可管不着。
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保全自己,而后是尽可能收拢力量。
韩问渠,能扶则扶。
若不能扶,他将再往大漠,逍遥自在。
公开身份,并留下这个消息后,他打马继续前行。
途中,他忍不住回头:“为何不见老师?难道……”
羊头山,属上党与太原之间的界山。
先前秦升、陆轩就是试图防守此山,将叛军封锁在太原境内。
可惜失败了,其一是因为此山对北不够险峻,二则是遭后背出卖,最终大败而走。
薛定换马奔逃,一路未歇,到了此地,身子骨再硬,也难免疲困。
“到了山上,便安全了。”
羊头山上,有晋王的左车骑将军赤延陀领军驻守。
败讯还未传至,这里远谈不上前线二字,因此防御松懈。
前行之间,蜿蜒山道上,忽见一人,跨马背对自己,同样手持一杆画戟。
薛定愣了片刻:“前方是谁?”
那人回过头,目有寒光:“师兄连我也不人得了么?”
“师弟!”
薛定恍然,而后大喜:“你终是想通了么?你是来接我的么?”
“你不喜韩公无妨,随我同往大漠,凭你我兄弟的本事,驰骋疆外,谁能奈何?”
来人,正是王颉!
王颉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道:“老师可在?”
“不在。”薛定叹了一口气,道:“我们败了,败在了六皇子手里。我一路北行,不敢有丝毫歇息,却未见老师回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