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旨。”
他的去都察院报道,跟张一心的可不一样。
这是要提拔为御史啊!别看知县跟御史都是七品,其中含权可是天壤之别!
朱翊钧没有停下来等这位前宛平知县,而是等人起身跟上之后,他才继续说道:“北直隶草场之事,届时由你负责督草场主事、县衙、兵备清丈。”
“先把数目清出来,再说其余。”
张孟通闻言,当即表态:“陛下天恩浩荡!臣过蒙拔擢,万死不辞!”
区区无根浮萍的举人,竟然七年之间,就从区区一州吏目,走进了都察院。
人生在世,宦海浮沉,就应该赌啊!清丈草场,求之不得!朱翊钧摆了摆手,示意其可以动身回宛平了。
后者识趣止住脚步,默默躬身告退。
朱翊钧踱步在草场上,看着相隔不远的耕田,随口问道:“户部委官草场郎中是谁?”
户部委官草场郎中是户部的主官,每年都会核查草场的情况。
按理来说,侵占草场,怎么也绕不过其人才对。
吏部王锡爵张嘴欲言,却被户部范应期抢了先去:“陛下,是隆庆二年进士,高世。”
朱翊钧愣了愣,露出回忆的神色,有些不太确定地问道:“高世……此前是蓟州大安口草场主事?”
他亲政以后,处置的奏疏也自然不少。
接触了解的人,也从六部九卿这一堆堂官,逐渐蔓延到了部分五品六品的微末小官。
王锡爵点了点头:“陛下,正是此人。”
朱翊钧皱起眉头:“朕记得此人,前年兵部南京太仆寺卿萧廪上奏,言草场马厂皆为孳牧设也,乃豪强势要占种者多,请朕查给草场。”
“朕从了内阁与户部的意思,并未大举清查,只下诏缓查蓟霸二州。”
“诏令刚下,蓟州大安口草场便是一场大火,毁草束以万计,事情也不了了之。”
“当时朕便欲处置其人,奈何上下皆言无证不可轻罪,最后朕只好以失职降其二级。”
“是有这事吧?”
草场的事,其实由来已久,有识之士都能看见一二端倪。
也不止萧廪上疏过。
户科给事中萧彦、户部尚书王国光、户部委管草场主事任铠,都上疏请求过丈量草场。
但彼时因为时机不成熟,中枢不愿意过早挑动度田这一条敏感的神经,便没有应允。
不过,稍作尝试却以起火大败而收手的朱翊钧,对此印象还是很深刻的。
王锡爵本想接话,不由一滞。
他这才进京,哪里知道这些陈年旧账。
此时范应期再度接上话:“陛下,是有这事,当时还是元辅拟票,将高世贬去了江西。”
朱翊钧冷笑一声:“朕前脚贬两级,后脚就有人给他连升三级,是谁这么讲道义。”
这就叫朦胧推升。
所有掌权不够彻底的皇帝都必须经历的一遭,上面刚贬,人或许还没离京,第二份调任令就到了。
谁调任的不知道,反正就是为了抹除皇帝的罚单,这叫朦胧,主打一个官官相护,稀里糊涂。
当然,朱翊钧如今倒是见得少,一两年才能难得见一次。
反倒是历史上的万历,那就真是罚单连厕纸都不如,今天亲自降一级,明天朦胧升三级。
王锡爵不着痕迹提醒了一句:“陛下,吏部侍郎陈炌已经致仕了。”
这事肯定不是申时行干的。
但左侍郎陈炌已经致仕了,那就不好追究了。
朱翊钧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这次的事跟高世脱不得干系,这次看谁来给他朦胧推升。”
王锡爵精力旺盛,不会像申时行一样不得已将关键人事权分派给左右侍郎。
这一点上,王锡爵很好用。
一行人从草场走到耕田,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草场的事。
便在这时,张宏从不远处小跑了过来。
众人回过头去。
“陛下,太仆寺卿赵焞、户部委管草场主事任铠求见。”张宏躬身行礼。
朱翊钧皱了皱眉头:“只二人?苑马寺卿跟户部委管草场郎中呢?”
张宏迟疑片刻,小心翼翼回道:“陛下,京城来人说,苑马寺卿武尚贤、户部委管草场郎中高世,昨夜在家中失足滑倒,双双不慎摔死了。”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