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啊!!
突如其来劈头盖脸的叱骂砸得宋檀晕头转向,三魂七魄飞走了两魂六魄。
他张着嘴,脸先是白,又转为急躁的红,又因惊惧开始发青。
母亲这话不认他是儿子了,人生在世,他要没了立足之地,这竟算小事;大事是如此的恨意如此的怨怼,如此的不敬皇恩,若果真叫宫内得知,康国公府哪里还能再有一次转圜的余地!!
非要弄到全家都身首异处、死无葬身之地,母亲才心满意足吗!
“娘!”宋檀一双眼睛瞪得通红,两行泪直直地划下来,“您怨恨儿子,儿子无言以对;您怨恨父亲,儿子也不敢置喙。可这家里总还有无辜的人:岚姐儿总是毫无错处的。大哥去得早,只留下这一点骨血,还有、还有外甥女!养在云贵妃宫里,妹妹也只留下这一个女儿!娘也只有这两个孙辈,娘便怨恨父亲和儿子——”
“我连自己的女儿都保不住,哪还管什么孙辈呢。”仇夫人冷冷打断他,“那也是楚王的种,他有本事,再杀一个孩子,谁能拦他。”
她神色坚硬不变,灰得像铁:“让我管,我就有心,也无力啊。”
这是宋檀从未见过的母亲。
母亲竟连孙女……甚至外孙女都看淡了,死了也无所谓了?!
为什么!
这、这还是母亲吗?
寒意从宋檀膝盖直冲他的脊背,又冲到他天灵盖。他脑后发麻,额头也麻,胸前一阵一阵的心悸,张着嘴说不出话,连动都不能再动一下。
母亲、母亲……怕不是……疯——
窗外,静立在院中的两个儿媳,当然也听见了婆母之言。
比丈夫强些,霍玥还能转动颈项,看向长嫂。
婆母说不在意、不愿管的其中一人,可是长嫂的独生女儿。
就算长嫂也怨恨家里,恨着这家里所有的人,可难道她亲女儿不姓宋,不是宋家的人?宋家败了,对她女儿又有什么好处?难道只凭长宁公主府,岚姐儿就没有本家都无所谓了?她娘家说是公主府,其实只有永熙郡主而已,不然,她为什么还要争宋家的爵位呢?
可出乎霍玥的意料,孙时悦只是静静站在原处,冷眼看着窗棂,面上不见急躁,更不见担忧愤怒。
她看不懂,更想不通。而这等时刻,显然容不得她慢慢思考利弊。
孙时悦不去,她去!她去说服婆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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