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轻轻带过此事,“今日朝议的主旨是如何平定徐逆,裴相所言择日再议。”
不料裴炎却不依不饶起来。
只见他大手一挥,对着满朝文武说道:“李敬业起兵的理由很简单,只要太后还政于朝,李敬业自无继续兴兵的借口,所谓的叛乱瞬间可定。”
他口口声声“李敬业”,而“天后”也被称为“太后”,反叛则被他说成了“所谓的叛乱”。
意思拿捏得极为到位,语意简练态度凶猛,具有极强的攻击性。
一石激起千层浪。
他话音刚落,其门生故吏顿时汹汹而起。
“裴相说的对,请太后还政于朝!”
“为平息战祸,请太后还政于朝!”
“臣附议,请太后还政于朝!”
……
朝臣们汹汹的吼叫声中,天后顿时面色煞白,不由打个冷战。
这显然不是话赶话呛住了,裴炎此举分明是有预谋有计划的!
长期站在庙堂中央手握朝廷机杼,一言九鼎一呼百诺,天后习惯了居高临下的局面,眼前的突发场景大大超出了她的意料,她一时有点懵了。
就像一个极善游泳的人突然被呛了一口,她需要缓一口气喘喘。
然而,她认为的那两成铁粉此时却躲在人群后,耷拉着脑壳一言不发,没人给她营造一个喘气的机会。
就在这时,户部侍郎张邈突然冲出朝班,高举着双手对裴炎等人大声怒斥起来:“裴相、列位同僚,既是朝议,就该尊崇礼法,尔等如此不顾君臣之仪……”
他话未说完,就听裴炎鼻子一哼冷冷说道:“君在哪里?君在东宫隐世!你让我等如何尊崇君臣之仪?”
张邈不屈不挠,“天后既临朝称制,当然就是朝上之君,你们如此狂悖,就不怕人神共愤?”
“张侍郎说的对——”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群臣之中颤巍巍传来。
紧接着,纪子慧踉踉跄跄冲出朝班,“裴相,你们如此不顾朝仪胁迫天后,难道不怕天下耻笑?”
裴炎不屑一笑,“纪子惠,身为朝廷重臣,你和你儿子共嫖一个妓女,就不怕斯文扫地?”
当着天后和满朝文武,纪子惠被揭了个体无完肤,他顿时被捏住了嘴巴,“你……”
裴炎一指他鼻子,“滚回家扒你的灰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你……”话未说完,纪子惠便气得鼻眼歪斜一翻白眼背过气去。
纪子惠直挺挺往地上倒去,张邈急忙抱住他抹胸抚背掐起了人中。
面对满朝文武几乎一边倒的格局,天后在无限悲凉中心乱如麻,自我感觉就像一个貌似雄伟的泥塑,基座却很脆弱,只需轻轻一脚就能被跺翻坍塌。
她一咬牙,“裴炎,莫非你要逼宫?”
裴炎桀骜一笑:“太后谬矣,臣只是敬请太后还政于朝,何来逼宫之说?”
“请太后颐养天年!”
“请太后还政于朝!”
“请太后还政于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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