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延雷眉头紧锁,心中暗自腹诽。
‘他怎么还坐地起价?’
原本二十贯的价码,竟一下子跳到了三十贯;
甚至还多加了九个人头。
虽说并未超出陈家的心理底线,可这漫天要价的态度,怎么看都不像是打算与陈家和谐共处。
陈延雷沉思片刻,觉得必须把话挑明了。
“钱,我家可以出,就当是为卢使君九月寿辰提前献金。但您要是往后再找借口,刁难我家……”
黄举天闻言,缓缓放下手中的算盘,看着陈延雷说道:
“司仓佐尽管放心。本官做事,向来守规矩。陈家在岛上之前如何,今后依旧如何。”
陈延雷见他这般说,决定再进一步,态度坚决地道:
“治瘴一事,也必须有县尉参与。”
“这……”
黄举天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右手轻轻摩挲着下巴,片刻后才缓缓开口:
“节度使对此事极为看重……多一人主持,就多一人分功。
“原则上,本官实在不好向李县令交差。”
陈延雷心中冷哼一声:
‘原来真是冲着捞功来的……’
他回想起之前,陈家大翁与他们兄弟围坐在一起,神色凝重地分析李、黄两人到任后的各种可能。
最坏的情况,莫过于北边官府有意整治岛上豪族;
而陈家作为崖州最具影响力的家族,必然首当其冲。
最好的情况则是李、黄二人来此,只为卢钧办事,事成之后便会迅速调离。
眼下,看着新县丞那副衣冠楚楚、腹内草莽的嘴脸,陈延雷心中已然断定:
‘他索取的贿赂,绝不会用于治理瘴气。’
十有八九,会落入黄举天与李景让的私囊。
谈判至此,陈延雷心中盘算:
‘不如再多花些钱粮,在功劳簿上为哥哥陈延风留个名,日后升迁也能多些助力。’
陈延雷决定开出一口价:
“黄县丞的意思,属下明白了。
“一百贯开元通宝,外加等价三百贯的新盐,如何?”
黄举天摇了摇头,伸出两根手指,淡淡道:
“将盐折算成一百贯,总计二百贯。”
陈延雷略感诧异。
这折算不可谓不大,想来是盐货出手不易避人耳目,此人更想昧着上官多吞些现钱。
‘真是可惜了……’
交易达成后,陈延雷叹息着走出县衙,对黄举天的鄙夷之情油然而生。
他想起几日前背诵过的童谣。
那时他还曾抱有一丝期待——
希望这人能真心为琼州百姓做事,解决瘴气之患。
‘如今看来,大唐的官僚,终究是一丘之貉。’
贪婪自私,毫无例外。
林荫下。
陈延风见弟弟走出县衙,连忙下车想迎上去;
却又担心离得太近被人察觉自己来了县衙,只得缩回树荫下,冲弟弟招手示意。
“黄巢有没有过问县尉去哪了?”陈延风低声问道。
“有,黄县丞还让大哥身体好了就回来,说治瘴大计离不开大哥。”
陈延雷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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